兩人的父親都在村子西面的一家臺商開的工藝品廠上班，同在雕塑組，還拜在同一個雕刻師傅手下。

暨沉歊家里只是簡單的一家三口，自己家卻是爸爸、奶奶，以及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弟弟。

爸爸從雕刻組組長升至廠長，是弟弟出生后的事情。

也是在那之后，爸爸每日早出晚歸，不再過問她的學(xué)習(xí)。

除了爸爸，奶奶并不會管她。爸爸有時需要徹夜加班，她便會到暨沉歊家去。

她沒有手機(jī)，每次就瞧暨沉歊的身影會不會在巷口出現(xiàn)。如果沒有，那便是該回家的。

一路想著，曉霧只覺臉頰生疼、鼻尖泛酸，胸口有一團(tuán)氣堵塞著。

天冷，她不能像以往一樣放慢腳步。

頂著從巷子里涌出來的寒風(fēng)，曉霧停在了門前。輕輕扭了扭門把，卻發(fā)現(xiàn)根本擰不動。

曉霧把手放在嘴邊不斷地哈氣，待手有些回溫后又試著扭了幾下，這才發(fā)覺門是上了鎖的。

她摘掉耳機(jī)，準(zhǔn)備用僵硬的手指敲門，卻聽見里面?zhèn)鱽砼说穆詭Ъ怃J的嬉笑聲。

曉霧打了個寒顫，連自行車都未顧及，便撒腿往巷口跑。

跑得急了，一個趔趄——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匆匆回頭一望，見墨綠色的鐵門朝外開著。門框與地面呈現(xiàn)的那近乎十厘米的縫隙里，出現(xiàn)一雙紅色的的高跟鞋。

曉霧迅速的爬起身，閃身往身側(cè)的死胡同里躲去。

巷子里的風(fēng)很響，可那高跟鞋發(fā)出的“噔噔噔”卻格外清晰地傳入曉霧的耳朵里。

曉霧甚至能看見那個黑色短發(fā)的小臉女人，抹著與她那雙紅色高跟鞋鮮艷度不相上下的口紅，扭動著腰肢，似沒有骨頭、渾身沾滿黏液的蛇，盤旋著纏上爸爸的腳腕。

她聽得出那人是往與自己成反方向的地方走，可自己的鼻尖卻全是那人刺鼻且令她反胃的一股不知名香氣。

聽那聲音漸漸消失，曉霧才敢探出頭去。

有些掉漆的綠鐵門已然關(guān)上，曉霧準(zhǔn)備撒腿又跑。這時才感覺自己的膝蓋上、手臂上，仿佛纏繞著“火辣辣”與“麻酥酥”這兩條小蛇。

曉霧咬著牙，捂著手臂便往熟悉的那條巷子竄去。

剛敲響房門，沒過多久就見陳娜推開了門。

不顧陳娜的詢問，曉霧第一次連問候都沒有，便闖入了這個家。

陳娜被曉霧的莽撞嚇得倒吸一口氣，連連后退幾步。待她站穩(wěn)，才見曉霧搶過自家兒子手中的電話，露出一個尤其僵硬的笑容。

“爸爸，我在暨沉歊家里玩呢。要晚點(diǎn)回去?！?

說完，就見曉霧掛斷了電話，臉上的笑容也隨著那紅色的掛斷鍵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娜轉(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走進(jìn)客廳：“曉霧?！?

“阿姨對不起。我怕我爸說我，才跑來撒謊的?！睍造F說完便垂下了頭。

陳娜瞧見女孩黑色校服上沾染著的泥漬，愣了幾秒才道：“沒事，阿姨知道你的意思。你剛回來還沒吃飯吧？鍋里還有些熱粥，你不如在阿姨這吃了再回去，也好叫你爸爸信服。”

走上前，習(xí)慣性就去摸女孩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