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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與邵叔宜

前日曾嘗以夫子所論齊景公、伯夷、齊叔之說,斷命以祛俗惑,至今嘆服,不能彌忘。為......允其所見,推其所為,勿怠勿畫,益著益察,日躋于純一之地是所望于君子,夷齊未足言也。

此天所以予我者,非由外爍我也。思則得之,得此也;先立乎其大者,立此者也;積善者,積此者也;集義者,集此者也;知德者知此者也。同此之謂同德,異此之謂異端。

心逸日休,心勞日拙,德偽之辨也。豈唯辨諸其身人之賢否,書之正偽,舉將不逃于此矣。

自有諸己至于大而化之,其寬裕溫柔足以有容,發強剛毅足以有執,齋莊中正足以有敬,文理密察足以有別。增加馴積,水漸木升,固月異而歲不同。然由萌蘗之生而至于枝葉扶疏,由源泉混混而至于放乎四海,豈二物哉?《中庸》曰:「誠者物之始終,不誠無物?!褂衷唬骸钙錇槲锊欢??!勾酥^也。

學問固無窮已,然端緒得失,則當早辨,是非向背,可以立決。......曾之于顏,顏之于夫子,固自有次第,然而,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雖夫子不能逃于曾子矣。豈唯曾子哉?君子之道,夫婦之愚不肖,可以與知能行。唐周之時,康衢擊壤之民,中林施置之夫,亦帝堯文王所不能逃也。故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病其自暴自棄,則為之發四端,曰:「人之有是而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

夫子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勾藦椭跻病bx是人也,己私安有不可克者?顧不能自知其非,則不知自克耳。

王澤之竭,利欲日熾。先覺不作,民心橫奔。浮文異端,轉相縈惑。往圣話語,徒為藩飾。而為機變之巧者,又復魑魅虺蜴其間。恥非其恥,而恥心亡矣。

今之謂學問思辨,而于此不能深切著明,依憑空言,傅著意見,增疣益贅,助勝崇私,重其忿狷,長其負恃,蒙蔽至理,搟格至言,自以為是,沒世不復,此其為罪,浮于自暴自棄之人矣。此人之過,其初甚小,其后乃大;人之救之,其初則易,其后則難,亦其勢然也。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于其端緒之知不至,悉精畢力求多于末,溝澮皆盈,涸可立待,要之其終,本末俱失。

夫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购笫缾u一物之不知,亦恥其非恥矣。人情物理之變,何可勝窮?若其標末,雖古圣人不能盡知也。稷之不能審于八音,夔之不能詳于五種,可以理揆。夫子之圣,自以少賤而多能,然不如老農,圃不如老圃,雖其老于論道,亦曰學而不厭,啟助之益,需于后學。伏羲之時,未有堯之文章;唐虞之時,未有成周之禮樂。非伏羲之智不如堯,而堯舜之智不如周公,古之圣賢,更續緝熙之際,尚可考也。

學未知至,自用其私者,乃至于亂原委之倫,顛萌蘗之序,窮年卒歲,非所底麗,猶焦焦然思以易天下,豈不謬哉?

與曾宅之

記錄人言語極難,非心通意解,往往多不得其實。前輩多戒門人無妄錄其語言,為其不能通解,乃自以己意聽之,心失其實也。

此理本天所以與我,非由外爍。明得此理,即是主宰。真能為主,則外物不能移,邪說不能惑。所病于吾友者,正謂此理不明,內無所主。一向羈絆于浮論虛說,終日只依藉外說以為主,天之所與我者反為客,主客倒置,迷而不反,惑而不解。坦然明白之理可使婦人童子聽之而喻;勤學之士反為之迷惑,自為支離之說以自縈纏。窮年卒歲,靡所底麗,豈不重可憐哉?

使生在治古盛時,蒙被先圣王之澤,必無此病。惟其生于后世,學絕道喪,異端邪說充塞彌滿,遂使有志之士罹此患害,乃與世間凡庸恣情縱欲之人均其陷溺,此豈非以學術殺天下哉?

后世言《易》者以為易道至幽至深,學者皆不敢輕言。然圣人贊易則曰:「干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删脛t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姑献釉唬骸阜虻廊舸舐啡?,豈難知哉?」夫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褂衷唬骸敢蝗湛思簭投Y,天下歸仁焉?!褂衷唬骸肝粗家?,夫何遠之有?」孟子曰:「道在邇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難?!褂衷唬骸笀蛩粗?,孝弟而已矣。徐行后長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夫徐行者,豈人所不能哉?不為耳。」又曰:「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勝用也;人能充無穿窬之心,而義不可勝用也?!?.....

古圣賢之言,大抵若合符節。蓋心,一心也;理,一理也。至當歸一,精義無二。此心此理實不容有二。故夫子曰:「吾道一以貫之。」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褂衷唬骸傅蓝?,仁與不仁而已矣。」如是則為仁,反是則為不仁。

仁即此心也,此理也。求則得之,得此理也;先知者,知此理也;先覺者,覺此理也;愛其親者,此理也;敬其兄者此理也;見孺子將入井而有怵惕惻隱之心者,此理也;可羞之事則羞之,可惡之事則惡之者,此理也;是知其是,非知其非,此理也;宜辭而辭,宜遜而遜者,此理也;敬此理也;義亦此理也;內此理也,外亦此理也。故曰:「直方大,不習無不利?!姑献釉唬骸杆粦]而知者,其良知也;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此天之所與我者,我固有之,非由外爍我也?!构试唬骸溉f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勾宋嶂拘囊病K^安宅、正路者,此也;所謂廣居、正位、大道者,此也。

古人自得之,故有其實。言理則是實理,言事則是實事。德則實德,行則實行。吾與晦庵書所謂「士人質實,不尚智巧,言論未詳,事實先著,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所謂‘先知覺后知,先覺覺后覺'者,以其事實覺其事實,故言即其事,事即其言,所謂‘言顧行,行顧言'。周道之衰,文貌日勝,事實湮于意見,典訓蕪于辨說。揣量模寫之工、依放假借之似,其條畫足以自信,其習熟足以自安。以子貢之達,又得夫子而師承之,尚不免此‘多學而識之'之見,非夫子叩之,彼固晏然而無疑,‘先行'之訓,‘予欲無言'之訓,所以覺之者屢矣,而終不悟」況其不工不似,不足以自信、不足以自安者乎!

終日依靠人言語,又未有定論,如在逆旅,乃所謂無所歸。

古之所謂小人儒者,亦不過依據末節細行以自律,未至如今人有如許浮論虛說謬悠無根之甚,夫子猶以為門人之戒,又況今日謬悠無根而可安乎?

吾友能棄去舊習,復其本心,使此一陽為主于內,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無終食之間而違于是。此乃所謂有事焉,乃所謂勿忘乃所謂敬。果能不替不息,乃是積善,乃是積義,乃是善養我浩然之氣。真能如此,則不愧古人。其引用經語,乃是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則為不侮圣言矣。今終日營營,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有采摘汲引之勞,而盈涸榮枯無常,豈所謂‘源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后進'者哉?終日簸弄經語以自傅益,真所謂侮圣言者矣。

(圣賢)未嘗有言「持敬」者。觀此二字,可見其不明道矣。

與胡季隨二

《王文公祠記》乃是斷百年未了的大公案,自謂圣賢復起,不易吾言。余子未嘗問學,妄肆指議,此無足怪。同志之士,猶或未能盡察,此良可慨嘆。

道不遠人,人自遠之耳。人心不能無蒙蔽,蒙蔽之未徹,則日以陷溺。諸子百家往往以圣賢自期,仁義道德自命,然其所以卒畔于皇極而不能自拔者,蓋蒙蔽而不自覺,陷溺而不自知耳。

以顏子之賢,雖其知之未至,善之未明,亦必不至有聲色貨利之累,忿狠縱肆之失,夫子答其問仁,乃有‘克己復禮'之說。所謂己私者,非必如常人所見之過惡而后為己私也。己之未克,雖自命以仁義道德,自期以可至圣賢之地者,皆其私也。

己實未克而不以自疑,方憑之以決是非,定可否,縱其標末如子貢之屢中,適得夫子之憂耳,況又未能也。物則所在,非達天德,未易輕言也。

所惡于智者,為其鑿也。如智者如禹之行水也,則無惡于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無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無事,則智亦大矣。

顏子‘請事斯語'之后,真知圣人矣。

學未知止,則其知必不能至;知之未至,圣賢地位,未易輕言也。

與趙監

道塞宇宙,非有所隱遁,在天曰陰陽,在地曰剛柔,在人曰仁義。故仁義者,人之本心也。

愚不肖者不及焉,則蔽于物欲而失其本心;賢者智者過之,則蔽于意見而失其本心。......道本自若,豈如以手取物,必有得于外而后為得哉?

社倉之事,自元晦見請,幾年于此矣,有司不復掛之墻壁,遠方至無知者。某在敕局時,因編寬恤詔令,得見此文,與同官咨嘆者累日,遂編入廣賑恤門。

人能知與焉之過,無識知之病,則此心炯然,此理坦然,物各付物,會其有極,歸其有極矣。

與鄧文范

古人學如不及,尊德樂道、親師友之心不啻饑渴,豈虛也哉?是必務實之士、真知不足者然后能如此。此與自任私智、好強爭勝、竊近似以為外飾者,天淵不侔,燕越異鄉。察之不可不精,辨之不可不明。于此不精明,便是不識路頭,終日汩沒于形似而無所至止?!d蠻黃鳥,止于丘隅',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學不知止,而謂其能慮能得,吾不信也。人不自知其為私意私說,而反至疑于知學之士者,亦其勢然也。人誠知止,即有守論,靜安慮得,乃必然之勢,非可強致之也。此集義所生與義襲而取之者之所由辨,由仁義行與行仁義者之所由分;而曾子子夏之勇,孟子告子之不動心,所以背而馳者也。

愚不肖者之蔽在于物欲,賢者之蔽在于意見,高下污潔雖不同,其為蔽理溺心而不得其正,則一也。然蔽溺在污下者往往易解,而患其安焉而不求解,自暴自棄者是也。蔽溺在高潔者,大抵自是而難解,諸子百家是也。

與侄孫浚

夏末得汝陳官人到后信,胸襟頓別,辭理明暢,甚為喜慰。乃知汝質性本不昏滯,得以不親講益,故為俗見俗說牽制埋沒耳。其后二三信,雖是倉卒,終覺不如初信,豈非困于獨學,無朋友之助而然?得失之心未去,則不得;得失之心去,則得之。時文之說未破,則不得;時文之說破,則得之。不惟可使汝日進于學而無魔祟,因是亦可解流俗之深惑也。

道之將墜,自孔孟之生,不能回天而易命。然圣賢豈以其時之如此而廢其業、隳其志哉?慟哭于顏淵之亡,喟嘆于曾點之志,此豈梏于蕞然之形體者所能知哉!

孔氏之轍環于天下,長沮、桀、溺、楚狂、接輿負蕢植杖之流,刺譏玩慢,見于《論語》者如此耳。如當時之俗,揆之理勢,則其陵藉欺侮,豈遽止是哉?宋、衛、陳、蔡之間,伐木絕糧之事,則又幾危其身,然其行道之心,豈以此等而為之衰止?「文不在茲」、「期月而可」,此夫子之志也?!溉欢鵁o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此又孟子之志也,故曰「當今天下,舍我其誰」。至所以祛尹士、充虞之惑者,其自述至詳且明。

由孟子而來,千有五百余年之間,以儒名者甚眾,而荀、楊、王、韓獨著,專場蓋代,天下歸之。非止朋游黨與之私也。若曰傳堯舜之道,續孔孟之統,則不容以形似假借,天下萬世之公,亦終不厚誣也。

至于近時伊洛諸賢,研道益深,講道益詳。志向之專,踐行之篤,乃漢唐所未無有,其所植立成就,可謂盛矣。然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未見其如曾之能信其浩浩;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未見其如子思之能達其浩浩;正人心,息邪說,詎诐行,放淫辭,未見其如孟子之長于知言而有以承三圣也。

故道之不明,天下雖有美材厚德,而不能以自成自達。困于聞見之支離,窮年卒歲而無所至止。若其氣質之不美,志念之不正,而假竊付會,蠹食蛆長于經傳文字之間者,何可勝道!方今熟爛敗壞,如齊威、秦皇之尸,誠有大學之志者,敢不少自強乎?于此有志,于此有勇,于此有立,然后能克己復禮,遜志時敏,真地中有山,「謙」也。不然,則凡為謙遜者,亦徒為假竊緣飾,而其實崇私務勝而已。......不為此等?;?,則自求多福,何遠之有?

道非難知,亦非難行,患人無志耳。及其有志,又患無真實師友,反相眩惑,則為可惜耳。凡今所為汝言,為此耳。

蔽解惑去,此心此理,我固有之,所謂萬物皆備于我,昔之圣賢先得我心之同然者耳,故曰「周公豈欺我哉」?

與李省囗

此學之不明,千有五百余年矣。異端充塞,圣經榛蕪,質美志篤者,尤為可惜。何時共講,以快此懷。未相見間,償有所疑,以片紙寓諸郵筒可也。

古先圣賢無不由學。伏羲尚矣,猶以天地萬物為師。......夫子生于晚周,麟游鳳翥,出類拔萃,謂「天縱之將圣」,非溢辭也。然而自謂「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人生而不知學,學而不求師,其可乎哉?

秦漢以來,學絕道喪,世不復有師。以至于唐,曰師曰弟子云者,反以為笑。......惟本朝理學,遠過漢唐,始復有師道。

學者知求師矣,能退聽矣,所以導之者非其道,此則師之罪也。

鄙文篇錄往,幸熟復而審思之,毋徒徇其名而不察其實,乃所愿望。

品牌:匯聚文源
上架時間:2015-12-19 16:05:28
出版社:北京匯聚文源文化發展有限公司
本書數字版權由匯聚文源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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