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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語錄上

  • 象山語要
  • 陸九淵
  • 3241字
  • 2015-12-19 16:05:28

傅子云季魯錄

千古圣賢只是去人病,如何增損得道。

道理只是眼前道理,雖見到圣賢田地,亦只是眼前道理。

學茍知本,《六經》皆我注腳。

天理人欲之言,亦不是至論。若天是理,人是欲,則天人不同矣。此其原蓋出于老氏?!稑酚洝吩唬骸溉松o,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之,而后好惡形焉。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固炖砣擞陨w出于此。

《樂記》之言亦根于老氏,且如專言靜是天性,則動獨不是天性耶?

《書》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菇庹叨嘀溉诵臑槿擞?,道心為天理,此說非是。心一也,人安有二心?自人而言,則曰惟危;自道而言,則曰惟微。罔念作狂,克念作圣,非危乎?無聲無臭,無形無體,非微乎?

《莊子》云:「眇乎小哉,以屬諸人;敖乎大哉,獨游于天。」又曰:「天道之于人道也相遠矣。」是分明裂天人而為二也。

古人皆是明實理,做實事。

近來論學者言:「擴而充之,須于四端上逐一充?!寡捎写死?!

夫子問子貢曰:「汝與回也孰愈?」子貢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勾擞质前字朔蜃託饬Γ史蜃訌驼Z之曰:「弗如也?!箷r有吳姓者在坐,遽曰:「為是尚嫌少在?!瓜壬蛘Z坐間有志者曰:「此說與天下士人語,未必能通曉。而吳君通敏如此。雖諸君有志,然于此不能及也。......蓋子貢反為聰明所累,卒不能知德也。

顏子......問仁之時,夫子語之猶下克己二字,曰「克己復禮為仁」。又發露其旨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既又復告之曰:「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吾嘗謂,此三節乃三鞭也。

學有本末,顏子聞夫子三轉語,其綱既明,然后請問其目。夫子對以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顏子于此洞然無疑,故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本末之序蓋如此。今世論學者,本末先后一時顛倒錯亂,曾不知詳細處未可遽責于人。如非禮勿視聽言動,顏子已知道,夫子乃語之如此。今先以此責人,正是躐等。視聽

言動勿非禮,不可于這上面看顏子,須看「請事斯語」,直是承當得過。

自古圣賢發明此理,不必盡同。如箕子所言,有皋陶之所未言;夫子所言,有文王周公之所未言;孟子所言,有吾夫子之所未言。理之無窮如此。

涓涓之流,積成江河。泉源方動,雖只有涓涓之微,去江河尚遠,卻有成江河之理。......然學者不能自信,見夫標末之盛者便自荒忙,舍其涓涓而趨之,卻自壞了。曾不知我之涓涓雖微卻是真,彼之標末雖多卻是偽。

千虛不博一實。吾平生學問無他,只是一實。

或問:「先生之學當自何處入?」曰:「不過切己自反,改過遷善?!?

諸處方嘵嘵然談學問時,吾在此多與后生說人品。

吾之學與諸處異者,只是在我全無杜撰,雖千言萬語,只是覺得他底在我不曾添一些。近有議吾者云:「除了‘先立乎其大者'一句,全無伎倆。」吾聞之曰:「誠然。」

在人情、物理、事勢上做工夫。......若知物價之低昂,與夫辨物之美惡真偽,則吾不可不謂之能,然吾之所謂做工夫,非此之謂也。

此理所在,安有門戶可立?

吾與人言,多就血脈上感移他。故人之聽之者易。非若法令者之為也。

今之論學者只務添人底,自家只是減他底。此所以不同。

夫子只言「我學不厭」,若子貢言「多學而識之」,便是蔽說。

秦不曾壞了道脈,至漢而大壞。蓋秦之失甚明,至漢則跡似情非,故正理愈壞。

大概人之通病在居茅茨則慕棟宇,衣敝衣則慕華好,食粗糲則慕甘肥。此乃是世人之通病。

千古圣賢若同堂合席,必無盡合之理。然此心此理,萬世一揆也。

若銖稱寸量,校其一二節目而違其大綱,則小人或得為欺,君子反被猜疑,邪正賢否,未免倒置也矣。

曹立之有書與先生曰:「愿先生且將孝悌忠信誨人?!瓜壬疲骸噶⒅嚾绱恕P┲倚湃绾握f且將?」

有士人上詩云:「手抉浮翳開東明?!瓜壬H取其語。因云:「吾與學者言,真所謂取日虞淵,洗光咸池?!?

嚴松松年所錄

朱元晦泰山喬岳,可惜學不見道,枉費精神,遂自耽擱。

人性本善,其有不善者遷于物也。知物之為害而能自反,則知善者乃吾心之固有。遁固有而進德,則沛然無他適也。

自欺是欺其心,慎獨即不自欺。

晦翁之學,自謂一貫。但其見道不明,終不足以一貫耳。

邵武丘元德聽話累日,......先生云:「元壽甚佳,但恐其不大耳。‘人皆可以為堯舜',‘堯舜與人同耳',但恐不能為堯舜之大也。」元壽連日聽教,方自慶快,且云「天下之樂無以加于此」。至是而忽局蹴變色而答曰:「荷先生教愛之篤,但某自度無此力量,誠不敢僭易?!瓜壬疲骸笩o壽道無此力量,錯說了。無壽平日之力量,乃堯舜之力量,無壽自不知耳?!?

告子不動心,是操持堅執做;孟子不動心,是明道之力。

萬物森然于方寸之間,滿心而發,充塞宇宙,無非此理。孟子就四端上指示人,豈是人心只有此四端而已?又就乍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一端示人,又得此心昭然,但能充此心足矣。

胡季隨從學晦翁,晦翁使讀《孟子》。他日問季隨如何解「至于心獨無所同然乎」一句。季隨以所見解,晦翁以為非,且謂季隨讀書鹵莽不思。后季隨思之既苦,因以致疾?;尬棠搜灾唬骸浮?讀如‘雍之言然'之然,對上同聽、同美、同嗜說。」先生因笑曰:「只是如此,何不早說于他?」「象山固亦以「金針」與人。然當與則與,如:「然」讀如「雍之言然」之然一類;不當與則不與,如:仁義道德、本心良知,其乃人所固有,須是自家理會,他人何能與之?」

后世賢者處心處事,亦非盡無禮義,特其心先主乎利害,而以禮義行之耳。后世所以大異于古人者,正在于此。

吳君玉自負明敏,至槐堂處五日,每舉書句為問。隨其所問,釋其所疑,然后從其所曉,敷廣其說,每每如此。其人再三嘆云:「天下皆說先生是禪學,獨某見得先生是圣學。」然退省其私,又卻都無事了。此人明敏,只是不得久與之切磋?!赶笊街v學亦與人釋疑,并非一切皆「藏了不說」,然他是「從其所曉」處說,并不是泛然說,讓人云里霧里。而且象山還要求從學者把講說所得貫徹到日用常行中去,不能講說歸講說,講說完后「卻都無事了」?!?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是為不識艮背行庭之旨。

學者問:「荊門之政何先?」對曰:「必也正人心乎?」

后世人主不知學,人欲橫流,安知天位非人君可得而私!

圣人之道有用,無用便非圣人之道。

圣賢道個「自」字,煞好。

吾家合族而食,每輪差子弟掌庫三年。某適當其責,所學大進。這方是「執事敬」。

徐仲誠請教,使思《孟子》「萬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一章。仲誠處槐堂一月,一日問之云:「仲誠思得《孟子》如何?」仲誠答曰:「如鏡中觀花。」答云:「見得仲誠也是如此?!诡欁笥以唬骸钢僬\真善自述。」因說與云:「此事不在他求,只在仲誠身上。」......少間,仲誠因問《中庸》以何為要語。答曰:「我與汝說內,汝只管說外。」良久曰:「句句是要語?!?

梭山曰:「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此是要語。」答曰:「未知學,博學個什么?審問個什么?明辨個什么?篤行個什么?」

有學者終日聽話,忽請問曰:「如何是窮理盡性以至于命?」答曰:「吾友是泛然問,老夫卻不是泛然答?!?

人莫不有夸示己能之心,......人莫不能好進之心,......人皆惡人言己之短,

臨川一學者初見,問曰:「每日如何觀書?」學者曰:「守規矩?!箽g然問曰:「如何守規矩?」學者曰:「《伊川易傳》、《胡氏春秋》、《上蔡論語》、《范氏唐鑒》?!购龊侵唬骸嘎f!」良久復問:「何者為規?」又頃問曰:「何者為矩?」學者但唯唯。次日復來,方對學者誦「干知太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簡能」一章,畢乃言曰:「......圣人贊《易》,卻只是個‘簡易'字道了?!贡槟繉W者曰:「又卻不是道難知也。」又曰:「道在邇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難?!诡檶W者曰:「這方喚著規矩,公昨日來道甚規矩?」

或問:「......既有立矣,緣何到四十尚有惑在?」曰:「志于學矣,不為富貴貧賤患難動心,不為異端邪說搖奪,是下工夫,至三十然后能立。既立矣,然天下學術之異同,人心趨向之差別,其聲訛相似,似是而非之處,到這里多少疑在!是又下工夫十年,然后能不惑矣。又下工夫十年,方渾然一片,故曰‘五十而知天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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