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夤夜

雷雨滂沱

宋無病蜷縮在被褥，蒙頭，露出一雙眼睛。

油紙糊的窗紙，被豆大雨滴擊打得噼啪作響。

聲音清脆，窗紙完整，沒有東西鉆進來。

可以全神貫注盯著門縫。

眼球干澀，血絲密布。

宋無病不敢懈怠，眨眼都是左右交替。

丑時一到，電閃雷鳴，雨更大了。

“或許尚未臨盆，”宋無病竊竊道，“今晚便不來了。”

雨滴擊打窗紙，宛若行軍鼓，氣勢磅礴。

敲擊在宋無病心里，稍稍心安。

眼球酸脹，開始溢淚。

宋無病不禁眨了眨眼。

雙眼一起。

就這一眨，心臟漏了半拍。

連忙盯著門縫，好在嚴密。

連風都不曾溜進來。

“噠噠！”

飄風雨滴落在被褥。

發出沉悶的噠噠聲。

“雨太大了？”

宋無病翻身，檢查被雨擊穿的窗紙。

窗紙嚴絲合縫，雨進不來。

“那這‘雨’？”

一股寒意直沖天靈，頭皮發麻。

“噠噠！”

又是兩滴“雨”滴落。

隔著被褥，真真真切。

宋無病僵硬的抬起頭，甚至能聽見自己頸椎發出的咯咯聲。

瞬間，眼角顫抖，瞳孔怒張。

房梁上

赤條條的女鬼四肢被麻繩吊著，呈個“大”字。

繩結勒進肉里，露出黑紅的爛瘡。

周身黑氣繚繞，探出一張瞪眼張口的鬼臉。

“大夫，我快生了！”

鬼臉機械地低下頭，看著自己隆起的腹部。

在那血肉模糊的隱私部位，流出黑色的羊水。

順著隆起的腹部流到肚臍。

最后滴落在被褥上。

“我......不是穩婆！”

宋無病聲音顫抖。

“你是大夫，為什么連你也不幫我？”

瞪眼張口的鬼臉發出刺耳尖叫。

四肢以一種詭異弧度撐在身后，趴在墻上。

面部朝上，后腦勺對著墻面。

順著房梁，女鬼在四面墻壁來回爬行。

“你看看他對我做了什么？”

女鬼壓床，張開腿。

用隱私部位對著宋無病面部。

一股腐尸惡臭撲面而來。

隔著那開十指的宮口，一頭青面獠牙的嬰兒在不斷蠕動。

“我幫！我幫你！”

恐懼夾雜著惡心，宋無病呼喊道。

“咯咯咯！”

女鬼發出尖銳怪笑。

自宋無病身上起開，肚皮朝天，抬起雙腿躺在一側，一動不動。

宋無病瑟瑟發抖，顫抖著將手掌放在女鬼隆起的腹部。

瞬間，一道訊息出現在其腦海。

【患者：杏兒】

【病史模擬開始：患者出生于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天生柔美，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及笄之年，說媒者踏破門檻，十月前進城趕集，被謝家公子謝韜當街擄走，囚禁凌辱半月后死亡，死前胎兒著床，十月后鬼胎臨盆】

宋無病腦海轟鳴，面色慘白。

半月折磨，宋無病不忍細想。

雖悲嘆于杏兒遭遇，卻只能緘默。

只因，眼前的并不是人，而是邪祟。

人死為鬼，怨氣不散，化作邪祟，難入鬼門關。

而人的精氣，對于邪祟來說，確是十全大補。

他不敢保證，杏兒會不會吞食自己精氣，以增進修為。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胎位不正，我得手法復位，”簡單檢查后，宋無病道，“有點痛！”

“宋大夫是善人！”杏兒尖聲笑道。

凄厲的慘叫中，杏兒周身黑氣翻騰。

宋無病大汗淋漓，一邊正胎，一邊指導呼吸用力。

終于

“嚶嚶嚶！”

令人靈魂戰栗的嘶叫啼哭響起。

一頭青面獠牙的嬰兒自杏兒隱私部位彈跳而出。

腐肉的身軀上沾滿黑色羊水。

朝著宋無病猛撲而來。

突然，一只蒼白的鬼爪抓住鬼嬰頭顱。

鬼嬰停在宋無病面前僅僅三寸。

張牙舞爪，嘴里噴薄黑氣，呼在宋無病面門。

下一秒，宋無病渾身戰栗，雞皮疙瘩層層暴起。

只見鬼嬰開始劇烈掙扎，伴隨著刺耳尖叫。

渾身黑氣不受控制飄散，宛若毒蛇竄進杏兒鼻腔。

掙扎逐漸平息，鬼嬰定格在齜牙瞠目的表情中。

夜風襲來，鬼嬰化作黑煙飄散。

與此同時，一股強于之前百倍的黑氣自杏兒周身涌起。

那黑氣更加粘稠，宛若濃墨，泫然欲滴。

顯然，吞食鬼嬰后，杏兒實力突飛猛進。

舔了舔嘴唇，杏兒咧嘴一笑，意猶未盡道：

“我兒味道鮮美！”

此話一出

宋無病直覺胃中翻江倒海，冷汗涔涔。

看著狼狽的宋無病，杏兒發出咯咯的嘲笑聲。

宋無病置若罔聞。

瞄了眼杏兒皺縮的腹部，僅靠黑氣掩蓋春光。

宋無病脫下寬袖襕袍，披在其身上：

“人間無道，早登極樂！”

嘲笑聲戛然而止，停頓數秒，杏兒喉間奮力發出一絲人聲：

“善人百歲！”

房門裂開一道縫隙，杏兒四腳著地，鉆入離去。

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

宋無病癱坐在地，大汗淋漓。

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獲得“心懷鬼胎”：吞噬邪祟可提升靈魂力】

【診金結算：獲得150天修為】

腦海中訊息閃爍。

宋無病驀然坐起，欣喜若狂。

穿越至今，靠著醫術雖衣食無憂。

但邪祟橫生，人命賤如螻蟻。

夜不出門，怕淪為口糧。

茍且偷生，終是苦盡甘來，系統雖遲但到。

嘴角洋溢著癲狂的笑意。

宋無病仰頭閉目，緩緩張開雙臂。

【修為模擬開始】

【你開啟修煉之路，但閉門造車，無人指導，直到兩個月方才觸摸到“鍛體境初期”門檻】

天地靈氣開始匯聚，滲入皮膚。

順著噴張的血管，肌肉變得虬結。

一股鍛體境初期的靈息縈繞在宋無病周圍。

【第三個月，你摸索到修煉門道，這才發現自己天賦異稟，實力突飛猛進，短短一個月晉級“鍛體境中期”】

消瘦的身軀中，發出噼啪的悶響。

那是骨骼被靈氣抻長時的碰撞聲。

原本寬松的衣衫被撐起，甚至有些局促。

宋無病微微握拳，指間勁力徒增百倍。

“這就是修者？”

嘴角微揚，宋無病陶醉道。

然而，模擬并未結束。

【第四個月，你修為一日千里，順利晉級“鍛體境后期”】

鍛體境后期的靈息擴散開來。

仿佛遮蔽在五官的陰翳被抹除，宋無病頓覺耳聰目明。

昂首而視，甚至能看清雨滴迸濺后的水花軌跡。

【第五個月，你想一鼓作氣，晉級聚氣境，但襄陽城突發瘟疫，你參與救治，實力停滯不前】

“等等？”高歌猛進戛然而止，宋無病駭然，“襄陽城瘟疫？”

修為模擬為何會出現襄陽城瘟疫？

假設？

還是預知？

若是假設！

豈不是白白浪費一月修為？

若是預知！

“與我何干？”

宋無病眉頭緊皺。

系統模擬憑什么自作主張，覺得自己會去救治？

且不說襄陽城距離自己千里之遙。

就算真的發生瘟疫，自有各郡縣醫署負責救治。

自己一個販藥的赤腳郎中，能幫上什么忙？

再者說，自己雖自詡不是什么惡人。

但也不是舍己為人的活菩薩。

絕不會鋌而走險，將自己置于險地。

“各掃自家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宋無病毅然決然。

想通后，宋無病豁然開朗。

白白浪費一月修為，適才還頗感惆悵。

但感受到周身散發出的鍛體境后期靈息。

熟稔精神勝利法的宋無病，臉上浮現知足常樂的大笑。

抻了抻懶腰，靈氣鍛體后身高都長不少，有些捉襟見肘。

仿佛想起什么，宋無病臉色巨變，一把扯開褲腰帶。

倏爾如釋重負道：

“一榮俱榮，一長俱長，生死與共，有福同享！”

好在兄弟二人，一起進步。

若是巴雷特的槍身搭配格洛克的子彈。

宋無病寧愿自廢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