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自返回陣營，可就在這時，周巖感覺到一雙陰鷙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

一抬頭，看到陳臻那鷹隼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疙瘩，張了張嘴，卻又不敢言語。

陳臻目光斜視，睥睨而來，一聲冷哼后，再次看向赤血宗方向。

周巖如釋重負的長舒一口氣，卻不覺背后已然冷汗涔涔。

陳臻蔑視地看了宋無病一眼，也不發話，率領青云宗眾人直直朝著山谷左側走去。

宋無病嘴角微揚，帶領赤血宗眾人走向右側。

隔著深不見底的山谷深淵，兩宗人馬遙遙對峙。

氣氛在這一刻凝固，仿佛都在等待這什么。

時間悄然而過，不知不覺間，整整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眾人任憑靈氣不受控制的外溢出身體，最終匯聚到山谷上空的九瓣花中。

就在這時，烈日透過迷霧，灑下兩道晨曦裂縫，分別出現在左右兩側。

“來了！”

婁逸低聲道，語調中透著不甘。

而對側的青云宗眾人已然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果然，左右兩側晨曦縫隙中，四座巍峨的山峰若隱若現。

壁立千仞，高聳入云。

煉藥峰，百花齊放，宛若仙境。

御獸峰，虎嘯龍吟，振聾發聵。

煉器峰，斧鉞鉤叉，寶器琳瑯。

符篆峰，仙符玉授，變化莫端。

四座山峰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眾人眼前掠過。

所有人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四座山峰中，只有煉藥峰進入相對安全。

一旦煉藥峰出現在左側，那右側絕對是其他三峰之一。

那赤血宗只能干看著，等待半個時辰后，期盼煉藥峰能出現在右側。

終于，眼前景色突然一頓，四峰位置瞬間固定。

下一秒，一陣喧囂自青云宗響起，所有人面露怒色。

而在右側，赤血宗眾人早已喜不自勝，一個個摩拳擦掌。

只見那煉藥峰竟然停在了赤血宗所在的位置。

而青云宗所在的左側縫隙前，陣陣金鐵敲擊聲響起，顯然是煉器峰。

“當真是天佑我赤血宗！”

婁逸開懷大笑，連忙招呼第一隊弟子，準備進入其中。

宋無病按兵不動，目光朝著陳臻遙遙看去。

后者面色鐵青，顯然也沒有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

面部肌肉微微顫抖，思忖良久。

本想臨時反悔，剛欲前踏一步。

一抬頭，一雙冷峻的眼神隔著山谷看了過來。

一抹冷笑在宋無病嘴角久久不散，陳臻頓時停滯不前。

猶豫三秒后，終是不著邊際的冷哼一聲，再次回到原位。

“大師兄，我們怎么辦？”

亦是長袍仗劍的魯善看向陳臻道。

不論是劍法還是性格，魯善早已習慣了請示陳臻。

有人曾譏笑他是陳臻的贗品，甚至跟班，他都一笑置之。

在他看來，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自己唯命是從，有何不可？

“歷屆都是左側居多，這次也不例外，”陳臻安慰道，“我們靜候便是！”

“待會看清楚他們捕獲了多少，到時候讓他們全吐出來！”

劍靈在紅袖谷是無法被掩蓋的。

就算被收納進藏戒，其發出的劍光也會熠熠生輝。

故而從幾道劍光便可判斷赤血宗捕獲了多少。

聽得這話，魯善頓時精神抖擻，安心地靜立一旁。

“首席，我就先去了！”

進入煉藥峰的人馬早已整頓完畢，婁逸看向宋無病道。

在紅袖谷呆的時間越長，靈氣逸散就越多。

故而兩宗多會選擇魁首率先進入，以捕獲更多劍靈。

按理說應該宋無病先進，但婁逸早知首席另有要事。

故而自己只能臨危受命，也算是打個樣兒。

“一路順風！”

宋無病點了點頭，看著婁逸率領十人消失在晨曦之中。

迷霧再次升騰而起，將眼前景色籠罩，直到半個時辰后才會再次開啟。

兩宗人馬巋然不動的釘在原地，皆在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唯獨顧瑤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中游蕩，時而踢一踢石頭，時而看著草叢中的蟈蟈發呆。

終于，半個時辰悄然而過。

所有人目光驚啟，焦急的朝著迷霧中看去。

不多時，迷霧散盡，晨曦灑落。

一隊衣衫襤褸的人馬自晨曦中走了出來。

但見其渾身浴血，紅色長袍上滿是破洞，露出溢血的傷口。

婁逸首當其沖，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

下一秒，狼狽不堪地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氣。

鮮血自其嘴角流出，婁逸自責道：

“我對不起兄弟們!”

只見在其身后，之前的十人只剩下七人。

其余三人何去何蹤，不言而喻。

“首席！”婁逸啜泣道，“此次紅袖谷歷練，危險遠勝往屆。”

見得如此，赤血宗其他弟子頓時物傷其類，不禁暗自低頭。

一些膽小者聽得這話，不由得縮了縮身子，顯然打起了退堂鼓。

“你已經盡力了！”

連忙取出療傷藥涂抹在婁逸傷口，宋無病安慰道。

而在另外一方，陳臻眉頭緊皺，猶豫的看了看正在緩緩關閉的晨曦裂縫。

“稟告大師兄，他們一共捕獲劍靈十五道！”

耳旁傳來魯善的提醒，陳臻心中的擔憂更加濃郁。

按照以往的收獲，身為首席，率先進入煉藥峰。

多能捕獲二十道劍靈，而且還能保全同行弟子安全。

婁逸的實力毋庸置疑，可他卻鎩羽而歸，甚至折損了三名弟子。

難道隨著煉藥峰禁制被一層層開啟，難度也在倍增？

然而，紅袖谷不會給擅闖者思考的時間。

只見晨曦裂縫中，四峰再次如同走馬燈一般變換位置。

陳臻連忙整了整身形，宛若一根蓄勢待發的箭矢。

身后長劍察覺到主人內心的躁動，發出陣陣嗡鳴，仿佛隨時可能出鞘。

“大師兄，要不我先前去探路？”

魯善皺了皺眉，好心道。

陳臻并未說話，只是斜著眼蔑了魯善一瞬。

后者只感覺脖頸發麻，連忙識趣的低頭后退。

晨曦縫隙之中，景色再次停滯，四峰位置終是固定。

可下一秒，陳臻原本蓄勢待發的身體驟然一怔。

接著渾身不受控制的抖動，拳頭攥得吱吱作響。

而青云宗眾人更是一聲怒喝，各種靈劍出鞘，靈獸嘶吼。

一個個仿佛新婚洞房被人捷足先登，對著赤血宗虎視眈眈。

只見在山谷右側，那晨曦縫隙之中，煉藥峰再次詭異的出現。

赤血宗眾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景象，一臉懵逼。

不是說左側刷新的概率更大嗎？

怎么連續兩次都是右側？

難道危險程度增加，左右刷新概率也改變了？

宋無病亦是詫異的看著眼前煉藥峰。

但疑惑僅僅持續了一瞬，便察覺到青云宗異樣的氣氛。

看著一個個踏出隊伍的身影，手中靈劍在晨曦下發出寒芒。

宋無病眉頭緊皺，眼神頓時凝聚成絲，朝著陳臻看去。

下一秒，藏戒一抹，《靈藥對照目錄》出現在手中

書頁翻動，黑白羽毛化作流光被少年噙在嘴角。

“呼！”

屬于化靈境初期的靈氣毫不保留的逸散而出。

一雙臂展十米的黑白雙翼憑空出現在宋無病身后。

微微煽動，翼下颶風呼啦作響。

“怎么？”宋無病冷笑道，“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現在倒想出爾反爾？”

見得如此，原本怒不可遏的青云宗眾人氣勢驟減。

一些聚氣境中期弟子更是弱弱的后退數步，不敢直視。

看著那熟悉的黑白雙翼，陳臻面色一凝。

但仍是強顏歡笑道：

“愿賭服輸，我青云宗豈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可話鋒一轉，陳臻冷笑道：

“勸你省著點靈氣，別到時候境界大降，即使有劍靈也走不出這紅袖谷?！?

紅袖谷能吞噬靈氣，所有人都恨不得關閉丹田。

像宋無病這樣毫不保留地釋放靈氣威壓，簡直是自尋死路。

畢竟當九瓣花全部凝聚完成，準備離開，那時劍靈爭奪才真正拉開帷幕。

一旦宋無病境界大降，就算赤血宗捕獲了足夠的劍靈。

他們也沒有實力真正的攥在手里。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不是先到先得，而是誰強歸誰。

“那就不牢你操心了！”

背后雙翼緩緩消散，宋無病冷笑道。

晨曦裂縫洞開，卻無人敢請纓前往。

顯然，婁逸的慘狀歷歷在目。

而身為赤血宗能爭奪首席之位的天才。

連婁逸都鎩羽而歸，其他人貿然前往，極可能有去無回。

宋無病沒有說話，而是走到婁逸身前。

在后者詫異的目光中，將好不容易捕獲的十五道劍靈全數收繳。

“首席這是？”

婁逸疑惑道。

宋無病并未搭話，而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一轉身，一馬當先朝著晨曦裂縫走去。

見得如此，其他弟子喜不自勝，一個個自告奮勇道：

“我愿隨同首席前往！”

霎時間，整個隊伍甚囂塵上。

顯然，有首席帶隊，眾人終是吃了定心丸。

少年的手段可謂是層出不窮。

當初宗內大比，能在九人圍攻下立于不敗之地。

有首席帶隊，劍靈不是信手拈來？

“我也去！”

將嘴中的狗尾巴草吐掉，顧瑤亦是道。

可剛踏出一步，卻被其顧家其他子嗣拉住。

就在少女即將發怒之時，宋無病勸阻的聲音響起。

只見少年對著眾人抱拳道：

“我一人足矣！”

接著，目光在人群中掃視，精準找到顧瑤的位置。

宋無病意味深長道：

“最后一次開啟，你一個人進來！”

說著，一轉身消失在晨曦裂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