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潘坤好整以暇的盯著宋無病。

心中卻是呢喃道：

“只要你動了歪心思，就等死吧！”

顧家老祖出了名的暴躁桀驁。

若是宋無病敢潛入顧家盜竊，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至于所說的治愈，更是天方夜譚。

當初顧家老祖在鄴州城時便尋訪名醫。

諸多五品煉藥師都束手無策。

一個小小的醫師，估計連病癥都看不明白。

而治愈無望，宋無病又急需“紫炎花”贖命。

狗急跳墻，必定會潛入顧家盜竊，到時必死無疑。

只要宋無病身首異處，這因果便斷了。

自己便可安然無恙，置身事外。

宋無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仍是抱拳道：

“多謝潘師告知！”

道了道禮，宋無病退身離去。

循著樓梯，宋無病思索為何潘坤會變臉。

方才還避之唯恐不及。

結果突然轉性，傾囊相告。

就在宋無病百思不得其解時。

迎面一名少女，娉婷而來。

宋無病瞄了一眼，頓時頭皮發麻，心頭發憷。

只見少女年約及笄，身著繡云褶裙，面容姣好。

然而在其右手手掌之上。

一只一拃長的紅衣女鬼正趴在上面。

滿是黑紋的雙腿纏繞著少女五指。

頭顱則枕在少女手腕。

披散的長發插進少女肉中，深入骨髓。

而少女的右手，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彎曲著。

扭曲歪折，仿佛得了小兒麻痹。

少女似乎察覺到宋無病怪異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殘疾的右手。

俏臉頓時黯然，倏爾對著宋無病點了點頭，報以溫煦淺笑。

宋無病亦是點頭回應。

連忙側了側身，后背貼在右側墻壁，讓少女先行。

少女頷首致謝，拾階而上。

可少女越來越近，宋無病心跳也愈發緊促。

終于，當少女來到宋無病所在臺階時。

宋無病眸子瞬間圓睜。

只見趴在少女手腕上的女鬼似乎察覺到宋無病目光。

那隱藏在亂發中的眸子突然睜開，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

一條蛇信似的舌頭自嘴中伸出，舔了舔漆黑的嘴唇。

“你能看到我！”

嘴中噴薄著黑氣，女鬼聲音沙啞。

宋無病一言不發，直到少女徹底走上樓梯。

終是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各掃自家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宋無病不斷叮囑自己道。

“瑤瑤，顧老祖他如何了？”

可就在宋無病即將離去之時，身后傳來潘坤故意提高的聲音。

“顧家老祖？”

宋無病訝異，步伐戛然而止。

忍不住當起了偷聽賊。

“爺爺服用潘叔叔的丹藥后，疼痛緩解許多，”顧瑤甜聲答道，“所以讓我再來取一些。”

“讓你取藥事假，你自己貪玩是真吧！”潘坤一語道出少女的小心思，取笑道，“我可聽說你每次進城，不玩到日落西山是不回去的。”

“潘叔叔切莫取笑我，”少女嬌哼道，“若是讓爺爺知道了，又要訓我了。”

“好了好了，這是這個月的丹藥，”潘坤寵溺打趣，緊接著正色道，“讓老祖注意下，最近蘄州城有些江湖騙子冒充郎中，讓老祖務必提防一些年紀不大的走方醫。”

“知道了潘叔叔！”顧瑤乖巧道，“那我先去玩了。”

“原來如此，”宋無病冷哼，“潘老賊果然不安好心。”

潘坤先是引誘自己前往顧家給顧家老祖治病。

結果遇到顧瑤，又提示少女讓嚴加提防。

顯然是認定了自己治不好，最后必定鋌而走險，當起梁上君子。

這招借刀殺人確實高明，可算盤打錯了。

宋無病一聲冷哼。

在少女下樓前悄然離去。

靠在醫館的門板上，宋無病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

結合潘老賊的只言片語。

顧家老祖得了怪病后，不僅自己手臂扭曲，實力大減。

其他顧家子嗣也難逃殘廢。

顧瑤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而其手上的邪祟女鬼，應該便是病因所在。

如此，宋無病得出一個恐怖的結論：

“可迭代遺傳的邪祟血脈蠱！”

若是單純邪祟纏身，顧家老祖一人承受報應便可。

一般不會侵擾后代。

而顧瑤天真爛漫，總不至于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導致邪祟纏身，陰魂不散。

如此，這邪祟應該是被人以蠱毒的形式。

種植在顧家老祖血脈之中。

但凡顧家后人，生生世世被邪祟侵擾。

右手必定殘廢。

這也是為何，邪祟能借助顧瑤白天出沒。

且尋常醫師甚至煉藥師都無法察覺的原因。

是邪祟！

但也是蠱！

“到底是誰研究出如此狠毒的蠱毒？”

宋無病心驚道。

倏爾想起什么，幡然醒悟，自嘲道：

“我自己的子母蠱都沒解決，還管那么多。”

“只要能得到‘紫炎花’，老子管你是誰下的蠱。”

想通后，宋無病著手籌劃起來。

可細細揣摩方才偷聽到的話。

宋無病頓覺處境頗為尷尬。

自己雖有能力治愈顧家老祖的邪祟蠱。

但經由潘坤老賊這么一警告攪合。

若是自己直接登門拜訪，定會被當做江湖騙子轟出門去。

“既然醫不叩門，”嘴角掀起狡黠，宋無病呢喃道，“那就讓你來請我。”

腦海中一個缺德的點子緩緩醞釀。

宋無病翻身到了后堂，拿出一塊木板，幾塊木片、牛皮繩等物什。

將一塊木板鋸成半圓形。

邊緣弧形處，用木片包裹，再釘上一根鐵釘凸起。

底部直徑位置用木片隔開幾個小隔間，其上寫道：

“十文、三十文、五十文、七十文、一百文。”

最右側，掛著一條牛皮繩。

兜住一顆木球。

牛皮繩一放力，木球順著木板的弧形邊緣滾動。

隨機落在標注不同數字的隔間里。

“這下真成江湖騙子了！”

看著完工的彈珠機，宋無病自嘲道。

當初身處華夏時，這類街頭騙術屢見不鮮，自己沒少交智商稅。

看起來簡單，一百塊豈不是信手捏來。

了解后才知曉。

其中暗藏機關，逢賭必輸。

如今身份互換，自己倒要靠這個坑蒙拐騙。

而對于缺少休閑的異世界來說，這簡直是奇技淫巧。

拿捏一個大家閨秀，豈不是輕而易舉。

巳時牌分

街道車水馬龍，人潮如織。

突然，在一座醫館前，出現一張奇怪的木板。

一名寬衣博帶的少年靠旁一坐，扯出一方招牌：

“二十文一次，可試玩兩次！”

宋無病慵懶地靠在椅背，守株待兔。

不多時，數個逛街的少年少女團簇而來。

詫異的看著這怪異的木板，問道：

“這怎么玩？”

眼中涌起奸商的淺笑，宋無病搓著手解釋規則。

果然，眾人摩拳擦掌，蠢蠢欲試。

一個個臉上滿是穩操勝券。

卻不知不覺間，錢囊空虛。

一個時辰悄然而過。

艷陽高照，醫館前人潮不減。

宋無病一邊拍著鼓囊囊的錢袋，一邊目光掃視。

“來了！”

嘴角微揚，目光透射而去。

只見一道倩影款款而來，東張西望。

身著褶裙，面容姣好。

只是右手殘疾，美中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