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宋無病頓時面紅耳赤。

雖然心里知道，這些妖女邪祟的真實面目。

但當時呂不塵在場，實在不敢以靈氣催動【欲火焚身】。

故而明知道這是一具具尸體腐肉，但那真切的肌膚接觸，還是使得少年羞澀難當。

宋無病尷尬地咳了咳，連忙調整狀態(tài)，對著沈括抱了抱拳。

“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又來作甚？”

沈括再次慵懶地躺在花叢中，笑道。

“弟子斗膽一問，師祖如何從紅袖谷逃出來的？”

雖然對沈括沒有好的印象，但畢竟有求于人，宋無病還是恭敬道。

“你問這個作甚？”

歘的坐起身來，目光在宋無病身上游走，沈括凝重道。

宋無病不敢隱瞞，將自己準備為蔣恭謀求后路的想法和盤托出。

來之前，本打算編個理由蒙混過關。

但聽得方才二人的談話，宋無病徹底改變主意。

少年在賭，賭沈括真的放下心中執(zhí)念。

“你這家伙，身為青云宗弟子，卻一心想著敵宗宗主，這不是數(shù)典忘祖嗎？”

沈括厲聲呵斥道，可停頓幾秒后，卻是粲然一笑。

接著擺了擺手，淡淡道：

“無所謂了，人走茶涼，隨便你們怎么折騰吧！”

說著再次懶散的靠在花叢中，甚至挪了挪身子蹭了蹭背。

接著話鋒一轉，沈括惋惜道：

“可惜你來晚一步，你也看到，你要的東西，被我那好徒兒拿走了。”

“那剪刀？”宋無病驚咦道，“究竟是何等靈器？”

“那是你師祖母的裁衣用的，”仿佛在回憶什么，許久，沈括話鋒一轉道，“卻也是能切割空間的神器。”

“切割空間？”

宋無病目眥欲裂，不可置信道。

空間之術，詭譎迷離。

在兩宗卷宗，甚至顧家家譜中都不曾記載。

可見這捉摸不透的秘術是何等詭異。

而能切割空間的靈器，那會是幾品？

六品？更高？還是說真的神器？

宋無病不敢細想，畢竟聞所未聞。

而此時，沈括終是徹底看開，侃侃而談道：

“當初我于紅袖谷中重傷瀕死，不得不舍棄肉身。”

“自知時日無多，無奈下用這剪刀將紅袖谷裁剪下一塊，成了如今的禁地。”

“雖能茍延殘喘，卻也無法走出這牢籠。”

“你好心為他人求后路，可問過他，這不人不鬼，無處可去的后果他愿不愿意？”

聽得這話，宋無病沉默起來。

思索半晌，卻也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確實，自己出于好心，但不曾征求過宗主蔣恭的想法。

或許人家早已看透世態(tài)炎涼，做好身后事的準備。

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將堂堂一宗之主囚禁于牢籠。

到底是不是強人所難？

當然，如今剪刀被呂不塵拿走，就算自己有心也是無力。

只能說天意如此，正如沈括所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強求不得。

無論蔣恭愿不愿意，自己都沒有能力從呂不塵手中搶奪回剪刀。

方才他對自己的師傅都能惡語要挾。

在紅袖谷機緣面前，呂不塵早已失去理智。

“多謝宗主解惑，弟子了然！”

宋無病抱拳頷首，對著沈括請辭道。

“玉筠來找過我了，到如今結局，也是我這當父親的不稱職，”沈括稍有正色，愧疚地看著宋無病道，“她尚且年幼，娘親便不辭而別，我為了宗門又疏于教導，雖養(yǎng)成了她天性純良，卻也容易遭奸人構陷蠱惑。”

“她那性子哪里是開門授徒的料，任人唯親，反而養(yǎng)癰遺患。”

“雖對你不公平，卻也是她無心之舉。”

原本離去的步子驟然一頓，宋無病并未回頭。

猶豫半晌后再次提步離去，而少年無奈的聲音也漸漸飄散而至：

“再如何陰差陽錯，終是緣分未到，情分已盡！”

沈括喟然長嘆，也只能黯然神傷。

翌日清晨

兩道人馬分別自兩宗緩緩駛出，綿延數(shù)百米，一路西行，朝著蘄州城北方而去。

距離紅袖谷路程數(shù)十里，參加歷練的弟子多為聚氣境，無法長時間趕路，故而兩宗都以車輿代步。

但見兩宗的數(shù)十輛車架一色青銅澆筑，其上流光閃爍，窗沿掛著疾行符篆。

顯然是由符篆加持的代步靈器，行走在坎坷山坳間，竟有如履平地之感。

乘坐的弟子依舊沉浸在修煉吐納之中，絲毫沒有顛簸的感覺。

從外觀來看，車輿無論是規(guī)格還是款式都如出一轍，不愧是同根同源的兩宗。

但今日之后，卻要手足相殘，兵戈相見。

與此同時，蘄州城顧家

宋無病看著面前的兩套制式服裝，陷入深思。

一套青衫拂拂，一套赤袍如火。

門外顧瑤悄然等候，時不時好奇的踮著腳尖偷瞄。

但見少年低頭沉思，不明就里。

終于，推門聲響起。

一聲血色長袍的宋無病款款而來，搓了搓顧瑤精致的螓首。

將少女好不容易捯飭美觀的秀發(fā)打亂，氣得少女腮幫鼓鼓。

宋無病犯賤一笑，邁著輕快的步子朝著顧家大廳走去。

此時的大廳中，顧舜父子四人早早等候。

見得宋無病及顧瑤二人前來，爽朗一笑，揮手出發(fā)。

但門口并無代步的靈器車輿，顧舜四人意味深長的看向宋無病，試探的意味溢于言表。

宋無病淡淡一笑，藏戒一抹，《靈藥對照目錄》出現(xiàn)在其手中。

書頁翻飛，一根黑白相間的羽毛出現(xiàn)在其手中。

靈氣勾起羽毛，化作一道流光叼在嘴角。

宋無病爽朗一笑：

“【茹毛飲血：鶴翔】”

“呼！”

下一秒，一雙寬達十米的黑白雙翼出現(xiàn)在其身后。

羽毛鱗次櫛比，栩栩如生。

微微扇動，卷起細小颶風。

托著少年的身體緩緩騰空而起。

“父親當真是慧眼識珠，宋神醫(yī)的天賦，可謂是曠古爍今。”

仰面看著凌空懸浮的少年，顧禹不由得贊嘆道。

“金麟豈非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仿佛端詳著妖孽一般看著宋無病，顧舜意氣風發(fā)道，“一想到這金鱗是我們顧家捧出來的，老夫不禁有些心潮澎湃了。”

顧家父子四人相視一笑，一步踏出。

靈臺境靈息擴散開來，四人凌空而起。

而顧瑤則被顧禹提著亦是升空。

六人馮虛御風，朝著紅袖谷的方向掠去。

“不知此次赤血宗進入紅袖谷的弟子中，有多少是顧家子嗣？”

乘著顧舜飛行的氣流，靈氣節(jié)省不少，宋無病不由得好奇問道。

顧家子嗣除了顧瑤，盡數(shù)在赤血宗求道。

這也是為何，此時顧家只有顧舜父子四人前往的原因。

但紅袖谷中危機四伏，九死一生，宋無病不由得好奇，顧舜會不會讓子嗣鋌而走險。

當然，宋無病更好奇的是，赤血宗中，到底那些人是顧家子嗣。

宋無病猜的不錯的話，進入赤血宗的顧家子弟應該會改名換姓，甚至會改頭換面。

要不然當初顧瑤不聽勸阻，硬是到赤血宗尋找自己。

結果在赤血宗轉了好幾天，硬生生沒有認出一個顧家子弟。

最后無可奈何，只能火燒御獸峰，逼自己就范。

顧家家教嚴苛，可見一斑。

當然，除了顧瑤這個掌上明珠，漏網之魚。

“還得是仰仗神醫(yī)替我顧家解除血脈蠱，”顧舜捋須一笑，“此次赤血宗大比，顧家子弟中，有五人進入前十！”

此話一出，宋無病大驚失色。

臉上滿是震驚和恐懼的看著怡然自得的顧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