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谷，顧名思義，是橫貫在兩峰之間的僻靜山谷。

也是蘄州城與臨城的地界。

此時的紅袖谷前，兩宗人馬對峙而立，分庭抗禮。

清一色青銅車輿并轡而立，車前眾人一字排開。

目光炯炯，面帶不善的盯著對方。

氣氛分外焦灼，卻無一人言語。

赤血宗眾人氣勢明顯激烈不少，不僅因為宗門行事風格。

最主要的原因，此次赤血宗進入紅袖谷的人數比青云宗整整多出一半。

單單那一個個昂首挺胸的身影，遠遠看去都令人血脈噴張。

好在陳臻一夫當關，目不斜視，雖人數不及，氣勢卻也不曾落下。

就在兩方人馬暗自較勁之時，五個黑影快速自天邊飛掠而來。

人未至，一股屬于靈臺境后期的巔峰氣息已然侵襲而至。

眾弟子只感覺心頭壓抑，而在兩隊人馬前方，呂不塵、蔣恭齊齊睜開雙目。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

“老夫姍姍來遲，勞煩二位宗主久等了！”

顧舜那蒼老的聲音擴散開來。

可當五人臨近，當眾人看到那少年身后熟悉的黑白雙翼時。

兩宗眾弟子臉上的神色可謂是精彩紛呈。

陳臻刷的挺直腰桿，臉上震驚持續僅僅一瞬，接著便被憤恨取代。

拳頭不由自主地握了握，隱約可見青筋顫動。

而青云宗其他弟子見得如此，臉色稍有古怪，但更多的依舊是慍怒。

赤血宗眾人疑惑之余，不由得齊齊踏步而出。

那樣子明顯是錯愕過后，要當面對質詢問。

卻見婁逸抬起手掌，制止了眾人的步伐。

低聲道：

“看宗主臉色行事！”

眾人連忙乖乖頷首后退，只是臉上仍舊疑惑。

“顧老祖來的正是時候，”蔣恭上前熟絡道，可話鋒一轉，看著宋無病身上那熟悉的紅色長袍，眼中的表面寒暄頓時化作誠摯的淺笑，對著少年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宋無病溫煦一笑，心中卻有些苦澀。

少年知道，自此次紅袖谷之后，這個為宗門殫精竭慮的宗主。

終是要化作紅袖谷中一具行尸走肉，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呂不塵似乎也注意到宋無病身上的紅袍而不是青衫。

剛剛和顧舜寒暄完，臉上的冷冽頓時宛若實質。

目光滿是別有韻味的盯著宋無病。

就在宋無病感覺心頭震顫，渾身如至冰窟之時。

顧舜微微前踏一步，將少年擋在身后。

宋無病長舒一口氣，只感覺渾身驟然松懈。

顧舜若無其事的看著蔣恭，接著稍有歉意道：

“蔣宗主莫要見怪！”

后者頓時了然，連忙抱拳道：

“老祖說笑了，豈敢豈敢！”

說著緩緩轉身，看向赤血宗浩浩蕩蕩的一百多人道：

“求學數載，你們尊師重道，和睦同門，也不枉這師徒一場。”

“今日令你們出師，是時候惠澤家族了?！?

聽得這話，在那赤血宗為首的前十弟子中。

五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移步出列。

就在其他人面面相愕之時，五人對著蔣恭齊齊抱拳鞠躬。

接著又有五十人自隊伍中走了出來。

在五人身后列隊排開，有樣學樣的抱拳鞠躬過頂。

五十五人齊齊頷首，高聲道：

“多謝宗主傳道之恩！”

話音未落，五十五人一抹臉龐，扯下一張人皮面具。

一張張略顯稚嫩的面容出現在眾人眼前。

赤血宗其余弟子面色駭然，不可置信的看著曾經熟悉的兄弟。

“大哥！五哥！珠玉姐姐！三姐！你們騙的我好慘呀！”

而顧瑤見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頓時喜不自勝道。

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扯著一個個少年少女撒嬌起來。

六人有說有笑的走來，而宋無病見得來者，臉上神色可謂是哭笑不得。

其中兩人面具的樣子，宋無病自是見過。

一個是將給施姒送藥任務塞給自己的年長師兄。

一個則是當初第一個購買自己鍛靈丹的有錢胖子。

特別是那胖子，見得宋無病怪異的神色。

滿是尷尬的憨憨一笑道：

“顧篷見過宋神醫！”

宋無病苦笑回應，心中不得不佩服顧家家教。

明明顧家眾子嗣已經得到自己前往赤血宗的消息。

卻依舊能裝出一概不知的模樣。

甚至看著顧瑤在赤血宗失魂落寞，他們依舊安之若素。

不得不說，顧家當真是滿門人杰。

宋無病目光無意間一撇，察覺到蔣恭悵然若失的模樣。

心中不禁了然，顯然蔣恭早就預料到此次紅袖谷之行，顧家子嗣會返回顧家。

要不然他也不會預備出比青云宗多一半的弟子參加試煉。

但真的讓前十弟子出走五人，心中還是不免惋惜失落。

顧舜當然也察覺到蔣恭神色的變化。

只見其微微一笑，看向蔣恭道：

“歸家尚早，此次歷練，我這些孩兒還是隨同赤血宗一同前往，也算是有個照應?！?

“宗主可一定要照顧好我這些不肖子孫，切莫折損了?！?

此話一出，蔣恭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感激之色。

而顧舜后一句，明顯是說給呂不塵聽的。

意思不言而喻：

“你們最好老實點，別對我子孫動手?！?

明面上，自己不能站在赤血宗的立場上袒護。

但將自己的子孫混在赤血宗弟子之中。

目的就是仗著青云宗投鼠忌器，從而不至于對赤血宗其他弟子痛下殺手。

畢竟作為在場實力最強者。

若是青云宗殺錯人，動了顧家子孫。

以顧舜的暴脾氣，指不定讓青云宗兩命償一命。

相當于變相幫扶赤血宗。

呂不塵深諳人心，自是明白顧舜的意思。

只見其臉色陰寒如鐵，臉頰上由于咬牙切齒隆起一條棱角。

“看來顧老祖為了這次歷練準備不少呀！”

臉上滿是假惺惺的淺笑，呂不塵道。

“老夫也就來湊湊熱鬧，至于所謂的機緣，早就沒了你們年輕人那般熱心了！”

顧舜皮笑肉不笑道。

氣氛看起來甚是歡愉，可宋無病明顯感覺到各種心懷鬼胎的寒意。

三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返回各自陣營。

宋無病對著顧舜點了點頭后，跟隨著蔣恭，朝著赤血宗方向走去。

“見過首席！”

婁逸熟絡上前，抱拳笑道。

“這張臉看著不習慣吧！”宋無病笑著看向眾人疑惑的目光，“要不我換換？”

可宋無病話音未落，一道嬌怒的質問響起。

只見施姒氣鼓鼓而來，葇荑捏著宋無病臉龐揉搓起來道：

“不會這張臉也是假的吧！”

看著堂堂首席的臉，被施姒師姑揉得變換各種形狀。

眾弟子頓時忍俊不禁，心中疑惑和顧慮煙消云散。

“師姑，我好歹也是首席，注意形象！”

自施姒葇荑中掙脫，宋無病尷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