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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楔子
有沒有這么一個場景讓你特別熟悉?
午間,電扇發(fā)出吱呀的聲音時不時送來不涼快的熱風(fēng)。她斜著腦袋,側(cè)著臉趴在桌子上,半邊臉埋進臂彎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手下還壓著一套尚未做完的模擬卷,世界安靜到你能在空氣中捕捉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陽光從窗戶穿透進來,在桌子上投下一個金黃色的矩形光斑,光斑慢慢移動投在她的半邊臉上,她不由得眼皮緊了一下。見狀,你趕忙小心地站起身來將窗簾輕輕拉上。
陽光透過窗簾被分割成無數(shù)極為細小的光束,光束溫柔地灑在她的身上。空氣中的灰塵在光束中漂浮著,毛茸茸的像是在她身上蓋上了一條金黃色的小毯子。
聽著她規(guī)律的呼吸聲,你小心地后挪坐回座位上,單手撐著腦袋,望著窗外經(jīng)過窗簾而變得模糊的景象發(fā)呆。
高中三年就好像同這盛夏的蟬鳴一般,它們整齊有節(jié)奏地響起,像催眠曲一樣縈繞在耳邊,讓人昏昏欲睡,可它們卻在人們沉浸其中準(zhǔn)備進入夢鄉(xiāng)時戛然而止,在整個世界里銷聲匿跡,只留下當(dāng)初那些沉浸其中的人呆在原地,心像是被大風(fēng)吹了一整個夜晚一樣,空虛得發(fā)脹……
黎銘單手托著下巴望向窗外,電扇運作的聲音像是電視無信號時發(fā)出的沙啞聲。他很奇怪自己為什么能在這沙啞的電扇聲里清晰地聽到陸羽秋細微的呼吸聲。
一陣風(fēng)吹,窗簾被帶著往上揚了一下。窗外有幾片綠葉從晃動的樹枝上飄落,其中一片順著風(fēng)被吹進教室落在黎銘的手背上,黎銘看著落在手背上的綠葉,心里莫名上升起一股說不上來的酸脹感,這股酸脹感最終轉(zhuǎn)化為黎銘的輕聲嘆氣。“我們的故事,就要隨著畢業(yè)結(jié)束,隨著蟬鳴停止而停止了吧。”他從桌柜里拿出一支筆,在寫滿了演算式子的草稿紙上寫了這么一個句子,然后將草稿紙拿在手里揉搓成一團丟在一旁。
電扇工作的嘈雜聲里再一次摻雜進黎銘短暫的嘆息聲。
像是聽到有一只鳥從窗邊撲騰起飛。黎銘轉(zhuǎn)頭看了一下,窗簾蓋著窗戶被風(fēng)吹得向外凹陷出去,窗簾的末端死死地粘在窗沿邊上不愿被吹出去,不肯認輸?shù)乩卫巫ブT瓉碇皇谴昂煉暝拇虼把氐穆曇簦緵]有什么飛鳥撲騰,什么都沒有,就算有,那只小鳥也早已遠去,不可能再回來了。
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場景,黎銘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微微鼓起,再一次的嘆息聲將要出喉的時候卻被眼角余光的人給打斷了。
眼前的陸羽秋正轉(zhuǎn)身面向著自己,一手拿著一張攤開的皺巴巴的草稿紙,一手揉著自己一只惺忪的睡眼,另一只眼睛正認真地看著草稿紙上面寫的內(nèi)容。黎銘來不及嘆氣,伸手想搶回草稿紙卻撲了個空。陸羽秋手輕輕一擺躲過了黎銘想要搶草稿紙的手,她懶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黎銘那張棱角分明,干凈的臉頰,直到黎銘的神情略顯慌張,她才有些滿意地上揚嘴角。
這時候的你的表情,只能用“賤”來形容了。左臉因為壓在手臂上被悶紅了一半,眼角上彎,嘴角上揚。你越得意,越“賤”,我就越慌、越心虛、越狼狽,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心虛什么,有什么能讓我心虛的。也許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看到了那個句子,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理解那個句子,你理解的和我寫的時候的心情一樣嗎?如果不一樣,那你又是怎么理解這句話的呢?
“行了,那就是團草稿紙而已。我就是突然想起上面的演算過程好像錯了,所以想拿回來看一下的,別一副八卦的樣子,趕緊把草稿紙給我,聽話!”黎銘癟癟嘴,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他壓低聲音,示意陸羽秋不要鬧,別因為自己的玩鬧打擾到教室里其他同學(xué)的休息,同時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自然地伸出手想拿回那張在陸羽秋手中再次被捏皺的草稿紙。
陸羽秋會心一笑,將頭前傾,左手手心向上,四根手指朝自己上下擺動了幾下,讓黎銘靠自己近一點。黎銘把頭探過去,陸羽秋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你老實告訴我,這上面寫的是不是你想趁畢業(yè)給哪個女孩的情書稿子?嗯?嘿嘿嘿……”
黎銘腦袋重重地向下倒了一下,然后拿起旁邊的圓珠筆,用圓珠筆的末端對著陸羽秋的額頭輕輕敲了一下。
“嘖,你怎么就不能正經(jīng)點呢?想什么呢?高考還考不考了?”
“被我說中了?嘿嘿……”
“你想象力怎么能這么豐富?我看你和其他同學(xué)都一本正經(jīng)的,怎么在我這兒你就原形畢露了呢?還有,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還會寫情書這種東西啊。”
“還不是因為你反應(yīng)那么大我才會聯(lián)想到那里去,還怪我想象力豐富?愛因斯坦還強調(diào)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呢,切!”陸羽秋撅了噘嘴,有些惱火地偏過頭去不看他。
看著陸羽秋鼓著臉跟黎銘較真的樣子,黎銘覺得又好笑又尷尬。陸羽秋學(xué)著黎銘發(fā)呆的樣子用右手撐著腦袋,手上還拿著那張草稿紙,額頭又冒出了些許汗水,反射出星星點點的白色亮光。
“好啦,別生氣了,我又沒說想象力豐富是壞事。現(xiàn)在離午休結(jié)束還一段時間呢,再瞇一會兒吧,下午上課才有精神。”說完黎銘抽出一張紙巾在陸羽秋的額頭上碰了碰,乳白色的紙巾上出現(xiàn)了零零散散的水漬斑點。
陸羽秋把草稿紙往書桌旁一放,轉(zhuǎn)身順勢用力甩過頭去表達憤怒。長長的馬尾掃過黎銘的手,癢癢的,黎銘拿著紙巾的手還停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把手收回來才能顯得自然一點。陸羽秋轉(zhuǎn)過頭去,拿起一只筆,筆在她靈活的手指上來回的有規(guī)律的穿梭,越轉(zhuǎn)越快越轉(zhuǎn)越快,最后還是氣不過把筆一丟,重重地趴在課桌上。
“神經(jīng)!他寫什么寫給誰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啊?嗯?我干嘛要生氣,干嘛要不開心?有病吧我!”陸羽秋喃喃自語。
黎銘看著陸羽秋不斷地擺弄自己的文具苦笑。“這孩子……”
“喂……”
“干嘛!”
“其實我也沒寫什么,你要不要看一下?哪有什么情書啊,有你這冰山老妖怪在,你看有哪個女生敢跟我搭話?我要寫情書那首先也要有個接情書的人才行得通啊,你說是不?”
“你說誰老妖怪呢,我才不看,就你那文筆,就算是情書我也提不起胃口,剛剛我就看到‘故事’兩個字你就要來搶了,我肯定好奇啊。”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現(xiàn)在離午休結(jié)束還早,趕緊再瞇一會兒吧,不然待會兒上課該沒精神了。”
“要你管!”
陸羽秋趴在桌子上,從疊到比她的頭還高的書山中抽出了一本書打開蓋在自己的頭頂上,緊閉著雙眼,然后嘴角自然的往上揚,心像是被人放在手心上輕輕吹了一口氣一樣,癢癢的讓人止不住心跳加快。
陸羽秋一整個的動作在黎銘眼里活生生像個“合”字,看著她那滑稽的樣子,黎銘忍不住捂嘴揶揄。
故事結(jié)束了嗎?
“還沒!以后的故事,我們不清楚!但至少我們現(xiàn)在的故事,還在繼續(xù)!”草稿紙右下角被補上了這句話。
“別著急結(jié)束啊,因為我們的故事很普通,沒有電影那種大起大落的情節(jié),所以我們的故事還很長很長。”陸羽秋嘴角微微上揚。
“沒有大起大落的情節(jié),但這屬于我們的故事依然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