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銘在教室門口朝陸羽秋顯擺了一下手里的兩杯豆漿。他單肩背著書包走進教室，一不留神腳趾頭撞到了門邊上，黎銘一個踉蹌差點把手里的豆漿給灑了，他站起來跺跺腳，眼角夾著淚花，忍著痛走到座位上。
黎銘晨跑了兩圈，身上微微帶著點清晨的清新的涼意。他把豆漿放在桌面上，一杯放到陸羽秋面前。
“喝點豆漿吧，聽說有美顏功能呢，食堂阿姨說我長得帥，多給了我一杯。”黎銘把吸管拆開捅進蓋子里。
“得了吧，都說了有美顏功能，我看是阿姨看你長得太磕磣才給你的。”陸羽秋伸手拭去黎銘眼角的一點碎淚花。
陸羽秋的手碰到他的臉，黎銘一個激靈。
他看著她，陸羽秋收回自己的手，干笑：“你，你眼角有眼屎，我最看不慣了。”
黎銘看陸羽秋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結結實實的鄙視，道：“你怎么有這種習慣啊，幫別人擦眼屎？”
“誰……誰讓你那么不注重衛生的。”
“我怎么就不注重衛生了？”黎銘看著陸羽秋緊張到舌頭打結的樣子，不置可否地一笑，拿起豆漿喝了一口。
陸羽秋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尷尬地拿起豆漿，咬住吸管喝了滿滿一口。
燙——陸羽秋的反應跟黎銘剛開學時第一次喝豆漿的反應一模一樣。
黎銘笑得前胸貼后背：“遭報應了吧，讓你亂說話。”
“閉嘴！”陸羽秋惱羞成怒白了他一眼。
陸羽秋把豆漿放在一邊，笑嘻嘻地看著黎銘，手里拿著一張數學卷子和一個錯題本子。
“你干嘛？笑得這么賤？”黎銘斜眼看著她。
“你把你昨天跟我講的再給我講一遍唄。”陸羽秋用誠摯的眼神看著他。
“你當我是數學老師啊，這東西呢，靠悟，懂不懂，悟！”黎銘忽然嘆了一口氣。
“干嘛嘆氣啊？”
“我最近發現其實你一點兒都不高冷，非但不高冷，還是個逗比。”
“我哪有高冷，剛開學我們也不認識啊，而且上課說話本來就不對啊。”
“悶騷。”黎銘朝已經空了的紙杯吸了吸，紙杯發出咕嚕打泡的聲音。
“悶騷你大……”
“嗯？”黎銘打斷陸羽秋的話，手指指著她手里的卷子和本子。
陸羽秋咧嘴一笑，黎銘把包子撕成好幾片往嘴里塞。
“你吃慢一點，趕著投胎啊。”
“狗咬呂洞賓！”黎銘朝陸羽秋翻了翻眼皮，含含糊糊地說，“不識好人心。”
十一、
黎銘和陸羽秋并肩坐在窗臺上，腳騰在空中。熹微的橙色光圈照在他們后背上，空氣中條條絮絮的金色飄塵落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身影修剪得模糊。
看陸羽秋聽得出神，黎銘故意用筆尖戳了她一下，然后裝成關心的樣子問她能不能聽懂，陸羽秋點點頭，黎銘嘴角竊竊地揚起一點點弧度。
黎銘又在陸羽秋進入到自己的思考里的時候戳了她一下，然后露出親切的慈母笑容詢問她懂了沒。
陸羽秋嚇了一跳，也朝黎銘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然后狠狠地踢了黎銘的小腿一下。
在黎銘嬉皮笑臉地調侃陸羽秋力氣小，壓根就不疼的時候，陸羽秋又用力地掐住他胳膊擰了一下不放，黎銘疼得哇哇直叫。
黎銘的叫聲似乎嚇到了剛到學校的李詩詩和劉雪，他們站在教室前門愣愣地看著黎銘和陸羽秋。
黎銘沒想到他們會比平時早了半個小時來學校，平時教室都是等到差不多七點的時候才陸續有同學來的。
陸羽秋從窗臺上跳下來，尷尬地和他們打招呼。
李詩詩充滿八卦的眼神直勾勾的放在她身上，陸羽秋假裝很自然地又打了黎銘一下，嘴里還罵罵咧咧的數落黎銘剛剛的罪行。
黎銘揶揄，故意拿著陸羽秋的卷子在空中跟李詩詩和劉雪招手打招呼，陸羽秋趕緊跳起來把卷子搶到自己手上。
“天哪，這才開學幾天啊，你們這么快都開始灑狗糧了。氣死我了，我已經吃過早餐了！”李詩詩推了推在一旁的劉雪，“小雪，你說他們是不是很過分。”
劉雪別扭地拿開李詩詩的手，沉默地走到座位上坐下，拿出高考古詩詞默背。
黎銘尷尬地從窗臺跳下來，李詩詩也一臉問號，不知道劉雪在別扭什么。
整個教室只有他們前后桌四個人，出奇的安靜。
黎銘繼續給陸羽秋講解卷子上的題，陸羽秋發現這張卷子根本沒有黎銘不會的題，她看著一直在專注給她講題的黎銘出神。
“干嘛？是有什么地方聽不懂嗎？”黎銘停下來看著陸羽秋問道。
“沒有沒有，你繼續。”陸羽秋搖搖頭。
黎銘看了看黑板上的鐘，加快了講題的速度，然后又在每道題的題序上注明了數學必修一的相關知識點的頁數。
講完最后一題，黎銘轉過頭來看著陸羽秋：“會不會太快了？”
陸羽秋搖搖頭，把卷子對折了一下，然后用一個粉色書夾夾住，小心地珍藏在桌柜的安全位置上。
“犯不著吧，你怕別人偷你卷子啊？”
“你懂什么啊，這叫儀式感。”
“怎么又是儀式感啊，話說你儀式感歸儀式感，剛剛21題你聽懂了沒？那個題還考到指數函數的知識點了。”
陸羽秋點點頭。
“可以啊，不愧是我同桌，哈哈哈。”
“可不是嘛，你同桌可是年級第一，第一啊！”李詩詩接話話尾，強調性地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劃了幾下。
“低調，低調！”黎銘微瞇著眼，下巴微抬，擺出一副得意的姿勢。
“黎銘，你怎么會這么多啊？這些老師都還沒講到啊。”陸羽秋歪頭看著黎銘。
黎銘仔細看了看陸羽秋那雙黑色的眼眸，才發現陸羽秋原來戴了隱形眼鏡。他被看得臉紅，撓撓腦袋，道：“呃……我就是書發下來那時候好奇翻了翻，看了一點函數的內容，然后那些公式定理什么的就記起來了。”
“那你……”
“黎銘。”劉雪突然轉過身來，拿著一張卷子，“那個，你幫我講講這道題好嗎，我看了解析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