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請教黎銘，黎銘接過卷子略微看了一眼后余光又瞥向了陸羽秋。陸羽秋低著頭正收拾著桌面，把早讀課需要的課本資料全部提前拿出來在桌面上擺放整齊。

黎銘偷偷瞄了陸羽秋一眼，心想陸羽秋真的是一個特別注重儀式感的人，她的生活總是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拘束著。

劉雪輕輕碰了碰黎銘的胳膊，黎銘才緩過神來為自己的偷窺感到羞愧。

他看著干凈的卷子略有驚訝，再看到十七題的解題過程時眉頭緊了一下。他剛想說什么的時候陸羽秋拿著書故意在桌面上跺了跺，然后將書對齊放好。

“小雪。”黎銘把卷子遞給她，“不是我不跟你講，只是你這些定理和公式什么的都太亂了，你要不先去看看書上的定理，然后再做一遍？要還是連解析都看不懂我再跟你講講？”

“那你幫我講解一下這些公式定理好不好？”

劉雪的聲音軟塌塌的讓黎銘不知道該怎么辦，拒絕又讓別人覺得自己太小氣，接受的話就相當于自己要跟兒童念書一樣念給劉雪聽，她不嫌煩自己也嫌煩，而且陸羽秋臉色也好像不太好，他們是一樣的卷子，總感覺好像有什么貓膩。

“小雪，要不你先自己看一下，先理一理，然后書上有什么不懂的我再給你細講？而且現在也快要到早讀時間了。”黎銘看著陸續進到教室里的同學，眉頭皺了皺，猶豫不決，緩緩開口。

黎銘見拒絕不了就想著等下課時間長一些再跟劉雪細講，誰知道劉雪的表情一下就拉下來，她看了一下陸羽秋，冷冷地說道：“羽秋讓你講你就那么耐得住性子，我就要等下課，說白了你就是不想幫我罷了，還有你剛剛那句話是不是想說我在亂套公式？”

這下誤會真的大了，但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黎銘確實看了十七題的過程后就知道劉雪完全在瞎套公式。黎銘覺得好尷尬，他找不到什么語句能既照顧到劉雪的情緒又能緩解尷尬的。

“對！”

十二、

黎銘驚訝地看著突然插話進來的陸羽秋，眼神里滿是不解。

“你前面的選擇填空基本上全對，然后到了第十七題的解答題這里你就不會了？”陸羽秋冷笑，然后目光冷冽地直視劉雪的視線，“再說了，這十七題跟選擇題的第九題是一個樣的，只是多了個過程，第九題你能對，第十七題你就連解析都看不懂，你讓人怎么教？”

我靠！這么直接無情的嗎？黎銘心里默默感嘆，太狠了！

劉雪一下子被說得語塞。在一旁的李詩詩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幫劉雪圓場，說實話李詩詩也是第一次見陸羽秋說這么不照顧別人情緒的話，在印象中的她是一個在別人遇到麻煩會主動幫忙，很親近，很友善的一個人，李詩詩不解地撓撓頭。

“你的意思是說我前面是抄解析的？”劉雪氣得嘴唇發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炸藥的味道，似乎只是缺一根火柴來點燃導火索。

“我們先不說這個了吧，快上早讀課了，小雪，等下下課我再給你細講，好不好？”黎銘緩解尷尬，不想讓事情再惡劣化下去。

陸羽秋無視黎銘的所有勸和的眼神和小動作，道：“對！不是抄的你跟我說說為什么會這樣？還有，現在老師還沒講到函數，你沒必要這么著急一直纏著別人幫你講，如果真那么刻苦可以去問老師?！?

“我問黎銘關你什么事啊？”劉雪氣不過，語氣變得很難聽，“你不也一樣纏著別人問？你怎么不去問老師？”

陸羽秋擺擺手，示意不想跟她繼續扯下去，她拿出了一本語文文言文全解翻到了必修一板塊的赤壁賦那一頁，垂眸，沒抬頭，道：“我樂意纏著人家問，人家樂意給我講，礙你眼了？”

小女生之間的戰斗止于一個上課鈴。

黎銘和李詩詩都長呼了一口氣，他們都怕再扯下去萬一雙方情緒失控打起來。

劉雪沒再說話，卷子在她手中被攥得發皺，她別扭地轉過頭去，把卷子塞進桌柜里。

二十七歲的馬宇林是全校最年輕的語文老師，雖然年輕，但卻有多次參與高考閱卷和多次參與省教育局優生培養計劃的策劃的經歷。他和鄭玉一樣是學?；ㄖ亟鹌刚堖M來的優秀教師，學校特意安排他來當十六班和八班兩個重點班的語文老師兼八班班主任。今天他剛出差回來，這是他與同學的第一次見面。

馬宇林潤潤喉，稍微正了一下衣服領口，介紹自己道：“同學們，都安靜一下。我呢，是你們語文老師，我姓馬，名字是宇林，宇宙的宇，雙木林，也是八班的班主任，你們也可以叫我小馬哥。希望我們今年能愉快的度過美好的一年?！?

黎銘沒注意聽馬宇林講話低著頭寫著什么，他寫完把紙條遞給面無表情的陸羽秋。他覺得她剛戰斗完，現在情緒應該很低落。

紙條內容：你沒事吧？

陸羽秋給黎銘回：認真聽老師講課！

他就是在自我介紹而已，沒什么好聽的，知道個名字就可以。

認真點準沒錯。

那你是真的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

陸羽秋把紙條回遞過去，嘴角悄摸摸的揚起。

有點啥？

你猜。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們女生之間的齟齬。

爽！

黎銘朝陸羽秋比了個點贊的姿勢，小聲的贊嘆：“你牛，我無語。”

陸羽秋使了個眼神，讓他認真聽講。黎銘不以為然，自顧自地低頭做起了數學練習冊。

“那個低著頭的同學?！瘪R宇林下巴朝黎銘抬了抬，黎銘抬頭看著自己周圍的同學，“不用看了，就是你，你上來領讀。這樣，我們等下第一節課要講文言文，你先上來領讀赤壁賦吧。”

黎銘一臉茫然地看著赤壁賦上面那一堆的生字生詞。陸羽秋忍不住揶揄。

馬宇林繼續講道：“是這樣的，你們不用好奇為什么不從第一課開始講，因為現在不是初中了，每個老師都有自己講課的方式和節奏，你們只要跟著我的節奏來就行了?！?

一節早讀課在黎銘結結巴巴的領讀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