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四重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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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二十四橋明月夜 (一)無人之境
遠川遙岑,三輛越野車安然行駛在夏國邊境,然而哪怕是車身都染上了厚重的塵土氣息,一片行過萬水千山的滄桑。
列序第二的加長車內坐著六個人,駕車的是一個絡腮胡的中年人,有些東北人的面貌,看面相頗為寬厚,鼻角有些笑紋,顯然是個爽朗常笑的人。副座是一個看似頗為嚴肅的中年男子,不茍言笑,眼睛不偏不倚地目視著前方似乎在為什么而焦急,腰背挺得筆直,像是一路都未曾變過這番姿勢。
中排左側是一個看起來頗具風韻的中短發,發尾卷起,大概是四五十歲中年女性,保養得宜而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然而她左手持著一串佛珠,散發著令人安靜下來的氣息。
右側是一個帶著冷淡氣質的穿著黑色襯衣的人,面貌俊秀,貴胄氣質,本該是十分溫和,可是看起來卻充滿叛逆感十分不好相與,他雙目微斂,眉頭輕蹙,一副起床氣的樣子。
后排中央穩穩地坐著一個平凡至極安靜看書的帶著眼鏡呆呆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五六,看外貌像極了一個考研生,不拘小節地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端坐在后排正中,左邊似是刻意地留下了一大段空隙,像是那里實際坐著誰一般。
至于右側,仔細定睛一看,就發現蜷在后排右邊角落里的略嬌小的南方姑娘,正打著盹兒,翹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整個人歪倒在右側的大抱枕上,左膝及上都蓋上了毛絨毯子,頗具少女心,可發飾都是偏正式的搭配,穿著是黑白格子的呢衣,頗為柔軟而顯得十分沒有攻擊力。
照這樣看這大概是一家人,父親該是副座的中年男子,中年女子當是母親,而其后的估計是子女之類的。
車內很安靜,大家都似乎專注地在做著自己的事,而那車子開的極快極平穩,揚長而行,卻不知開往哪里。
日近黃昏,車輛駛入一片叢林廢墟之中,終于有了要停下的趨勢。
而車輛停下的位置什么有頻率的紅色光點一閃一閃,車上的人好似毫無所覺。
攝像頭將畫面展現在“LGC”組織總部的一處監控室里,叼著煙的男青年向顯示屏方向努了努嘴:“這些人什么來頭?”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看這拖家帶口的,估計就是個有錢人,拿到了邀請函,拖著一家子來旅游吧。”說著冷笑一聲,好像是在等待著什么有趣的事物破土而出,語氣說不出地囂張。
第一輛車門打開,跳下來那個滿臉起床氣的少年,和一個頗嚴肅的中年男子,遞給后座的中年女士自己的手,扶著她緩緩走下車。隨后是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考研生,微微怪異地抬著手走下來,似乎并無多少疲憊,還非常精神,端著一個親切的笑容。與最后一個下車的女孩子困倦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眠眠,就是這里了,這里能治好你的病,快別睡啦。”中年女子含笑走過來扶著小姑娘的手,拉著她一道走進去。
女孩子嘟囔著,好像覺得語句中哪里不對,趕忙反駁道:“我沒有生病!”
一旁平庸無奇的年輕人連忙溫和附和著說:“對對,眠眠沒病。”
當他話落,那小姑娘不自在地抖了抖,道:“好啦,快進去吧。”
于是一行人向著叢林掩映下的一處巨大的私宅之院走去。這是夏國和南國交界的一處無人區,此時此刻卻十分熱鬧。原因就在于控制了這片叢林的這伙人,似乎有些不一樣的能力,將這塊地方牢牢地攥在手里。而那份邀請函,被稱作是他們送出的禮物。里面寫上了收件人的愿望,并揚言可以完成任何心愿,只要付出代價。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買賣。至少對于這些本身處于食物鏈頂端的收件人而言,沒有什么是錢解決不了的,唯有一些不可能的事,成了心中巨大的隱痛,此刻有方可解,自然欣然往之。
他們的舉動被無處不在的電子監控設備毫無遺漏地傳達到監控室里。看起來就是一家子為了女兒的“病”,而奔波著的人。父親眼里的焦慮,母親眼里的無措,哥哥眼里的不屑,男朋友溫柔的關心以及本人的不愿承認自己有病卻實在疲憊不堪的樣子,實在取悅了那些圈地為王者的自尊心。
叢林有一處關隘,其上有一個保安模樣的人,不耐煩而公式化道:“邀請函。”
嚴肅的中年男子掏出一張鍍金而怪誕的邀請函,交給了保安,車輛于是獲許進入。似乎是訝異于他們寬松的檢查機制,中年男子欲言又止地讓大家回到了車上。
保安略帶不屑地笑了笑,輕聲道:“一樣的,哪怕多幾個也不怕。”
“宴會開始了。”中年男人坐在車中,沉吟道。抬手看了看時間。
后座的人意外整齊地都拿出了手表看了看時間,而后被接引著來到了各自相隔不遠的臥室。
夜色漸沉,這片被圈地為王的叢林意外地顯露出一種頗不寧靜的氛圍,令叢林外圍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都望而卻步。唯有烏鴉輕盈地在天際徘徊。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顯露著不同于叢林的城市氣息,獲得邀請函而來的諸界有求者旋轉著高腳杯互相寒暄,卻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企圖從蛛絲馬跡中嗅到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中年婦女牽著小姑娘緩緩步入宴會廳,看得出來十分富有禮教,嚴肅的中年男人走在她們左前方,和幾個看似相熟的面孔點了點頭示意。溫柔平庸的年輕人此時站在女孩另一側,但是稍隔的有些遠,像是中間空著誰的空間一樣。黑色襯衣的“哥哥”倒沒有來,從他本來不耐煩的神情就可知他有多不喜歡這個妹妹了。
此時,播放著的輕圓舞曲驟停,從旋轉樓梯上緩步走下來一個優雅的金色西裝年輕人。
他端著得體的笑容,說著平常晚會開場詞,把這一切都襯得好像是極為稀松平常的晚宴。
突然憑空出現了三個侍從模樣的人,其中一個對他說了些什么,他的身體一僵。
在場的人卻被這憑空出現的能力嚇住了,更相信他們能夠做到那些事,那些夢寐以求的無妄之事。
而后,那人頓了頓,道:“本來今晚應當開始拍賣愿望的實現權。但是……”他的神情轉為嚴肅。
“你們之中有人不誠實。所以,我們將要降罪于你們。除非……你們找到那個人。”他一字一頓,吐露著殘忍的語句,但好像家常便飯一般。語句中隱隱透露著篤神者的詭譎。
一些夫人有些難以接受,而先前車上膽小的女孩把頭埋在媽媽的懷里,瑟瑟發抖著,肩膀一動一動,若是換個場景,就好像是在憋笑一般。中年婦女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她。
這樣的場景似乎取悅了上方的金西裝,他看了看表,道:“明天早上,我們就開始審判吧。”
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朗聲道:“我不想實現愿望了,我要回去。”
金西裝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聲。
反詰道:“回去?”
“我要回去,把你們上報給相關部門!”中年人似乎被這樣怠慢的語氣激怒,很是胸有成竹地對年輕人吼道。
那年輕人看了看地面,笑容加深地從懷里掏出一把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中了商人的頭部,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不久沒了氣息。
像是石頭落進了水里,場面一度失控,女人發出了尖叫,他們向著門口逃竄,但是大門不知何時被完全地封鎖住了。有幾個外國賓客掏出武器對著離他最近的一個年輕人,卻意外地被空氣里什么存在打掉了槍,手腕以一種極為奇怪的方式扭曲起來了。
全場最為鎮定的,卻莫過于中間的那一家人,尤其是原本溫和的青年,此刻筆直地站著,低著頭看不清神色。手緊攥著,嘴唇卻在蠕動著,數著什么:“……四……五……六……”和金西裝打人的節奏一致。
中年男子突然回頭,與他同時吐出最后一個數字“七!”
金西裝眼前那個瘋狂地為了自己混亂中被擊倒的丈夫和兒子完全不顧形象向他撲過來的貴婦滿目淚痕。他本該志得意滿,可他只覺得后脖頸一涼,馬上察覺了一種不平常的氣息。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溫和的男青年一躍而起,身后出現了一個與他動作幾乎一致的白色半透明長發人影。他伸出手快速地打了一個有些復雜的手勢,白色長發影子一下子打出一段長長的白色半透明綾緞,隱隱散發著古怪氣息,緊緊纏繞住金西裝的脖子。金西裝掙扎地抬手,地上冒出了越來越多的黑色侍從模樣的人。
中年女人掏出手上的佛珠,一顆一顆似乎完全可以拆卸,卻又好像緊緊相連,她似乎隨意的彈出一顆,就打中了兩個侍從,使他們完全消散在空氣中。如此方式,她加快速度,就清除了原本不斷升騰而起的黑色侍從,因為佛珠已經四散著緊緊地貼住了地面。她緩緩盤坐下來,開始念頌不知名的調子。
中年男子走著筆直的步子,來到金西裝面前,掏出手里的一枚徽章:特赦令。
神色愈加嚴肅地說:“本來,這枚特赦令是為你留的。不過……現在不需要了。”他說著抬眼看了看地毯上的血跡和地上幾具逝世者之軀,冷酷地捏碎了手中的特赦令,血肉之軀被特赦令碎片尖銳的棱角刺出傷口,血液緩緩流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金西裝有一瞬間地怔愣,好似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自己沒有抓住一般,但是,顯然他還不能服輸,大哥和二哥在監控室里看到這一切,一定會來救自己,哪怕這群人也是異能者,恐怕也沒有大哥強吧。
而坐在地上神色不明的女孩子,此刻緩緩站起來,升了個大大的懶腰,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看著地上已經死透的尸體,表露出了驚訝。她看向他,十分不可置信,帶有天生的譴責和驚懼。
而后,抬眼看了看中年男子的表情,女孩露出認命的神色,走向最嚴重的尸體,也就是最開始的商人處,伸出手蓋住了商人閉上的眼瞼,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人的傷口似乎小了些,但是仍然汨汨地流著血液,不過人好像有了生氣一般,逐漸有了平和的呼吸聲。而后,如法炮制地走向七個傷者,最輕的那個人的傷口都消失了。尤其那個瘋女人,此刻兒子丈夫都有了氣息,她總算松了一口氣,經歷了人生的大悲大喜,此刻呆呆地坐在地上,口中囁喏著,看著抱著自己安慰自己的丈夫兒子,她愣愣地沒有表情。
那女孩完成了這個任務,趕緊退到一邊去,生怕被中年男子懟的樣子。而此刻的金西裝聲音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他有些后知后覺地問道:“你……你們……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