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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羈囚兮在縲紲 (四)洛巷漁人

  • 二十四重夢境
  • 長平雪
  • 3020字
  • 2018-12-03 12:00:00

柳明月感覺眼前事物瞬間變換,初時有一瞬間的影像滯留,然而,她很快觀察了四周情況——這是個醫院。

天旋地轉間,她表示這樣的場景切換竟還有些過癮。

按照姬漁愿的記憶,這個世界常人與異人共存,雙方和平共處,由來已久。因此醫院既有高精尖的醫療器械又有玄奇精妙的非物質魔法材料。眼前的陳設于是格外豐富,卻又因無人而顯得十分空曠寂靜。

他們走了大半個樓層都未見一人。

“不會都被當點心吃了吧。”昆塔爾探出頭來,很是困倦而憂心地發牢騷。

柳明月本想觸碰一個精巧的醫療水晶芽管,馬上有暗物質浮游于上,她趕緊縮回手,淡定地跟在后面繼續行進。心中有些止不住的慌亂,有點侔似于走鬼屋的時候最后一個人總是忐忑而且缺乏安全感的吧。

她緊緊跟上修的腳步,修步步跟著阿狂行走,走得絲毫沒有一個不可視者一星半點的猶豫。眼見著昆塔爾老師在修的帽兜里打起了盹,而他們實際上都在不斷地往暗物質愈加濃郁處前進,那些暗物質不加隱藏的呈現,實質化如鬼火般搖曳。

阿狂目不斜視,帶著一行人到了一處長長的樓梯口,看樣子是通向醫院地下的某層,柳明月自覺地認為自己該扶著修走一走,孰料他只一下光景便轉移在樓梯之下,并不忘把呆愣的柳明月一道帶下來,她肢體不穩地勉強站定,抬眼就瞥見阿狂正嗅著一個躺倒在地的人——一個穿白大褂的,偌大的醫院里近乎目前唯一的人。

此時半透明的暗物質從他周身升騰而起,近乎兇獸撲食般將他們湮沒。修竟不閃不避,亦不行動什么,任由著為之籠罩,徒留柳明月抵觸而警惕著,縮頭烏龜一般藏匿于修身后。

“啪”一記輕拍,從柳明月肩上傳來一個人的手搭在其上的聲音。

柳明月僵硬地看到修離她寸許的兩只手,理智地判斷著這手的主人……而后臉瞬間慘白。

她驚得向前沖了一步,抓住修的左袖,猛地一回頭卻不知看到何物,瞬時昏了過去。

蒙昧間,她還尚有知覺,總感覺有什么冰涼如刀刃的東西觸碰著她的肩胛。下一秒,就能到她的心口。

突然想起尚還是容馥悠時在祭壇上被剜心的痛楚,可能是記憶使然,柳明月感覺到心口處一陣劇痛,卻生生喊不出來。

“不要!不要挖我的心臟!”柳明月驚厥而起,捂住心口,卻是在一條柳樹萋萋的河畔,河邊是青石板路和粉黛墻瓦,甚是古樸。她這一陣痛呼,其實不響,但卻在這靜謐環境之中,擲地有聲。

“我……我沒有……”修有些無措地扶著柳明月,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

“對不起……我做了個噩夢。”她眨了眨眼,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從迷蒙逐漸化為澄澈。

“稀奇呀,在這里竟然還能做夢?”一個帶著斗笠的釣魚人閑聊性質地反問起來,爽朗一笑。

“這里……是哪里?”

“洛陽古巷。”這好像是一個舊址,古鎮一樣的地方。此刻盡管是清晨,各色行人已然點綴在這一條長街上了。

“釣魚的,你在這釣魚釣了多久了?”昆塔爾老師日常搭訕。

“有些年頭了……”那人長嘆。

“可有什么見聞?”柳明月也蹲在近旁,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來小時候的場景,大伯就喜歡釣魚,她小時候于是喜歡看他釣魚。她看的困了,大伯就同她講故事,于是一坐就是一下午。

“見聞?不知道小姑娘想聽什么?”

“嗯……”柳明月沉思。

“有沒有什么膾炙人口的玄奇故事?”小小的昆塔爾老師坐在釣魚人旁側。

“有。”

釣魚人微微拉了拉魚竿,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

“相傳,洛陽巷在上古時期是兩個部族的交匯處。這兩個部族為爭水源,連年交戰。東部族的少主是一個不祥之人,天生陰陽之眼,可見鬼怪。一日為人所騙,來到俟河。好在,那日是祀日,河畔無戰無人。卻見一女子,昏迷于河畔。彼時河畔無風,那女子的衣擺卻飄乎如白雪,那少主于是救起那女子,帶她回了部族。”

“后來呢?”柳明月問道。

“后來……部族的人誰也沒發現那個女子。那少主這才明白,那個女子原是一個鬼魂。鬼魂轉醒,心性極為純良,那少主便知此生此世終究不能掙脫。于是便從此避世避政。可惜……”

“可惜,那女子卻是西部族的人。初時只以為此處是方世外桃源,卻不想,一日聽說了此處竟是東部族。于是不告而別。少主遍尋不到,思念成疾。”

釣魚人停頓良久,手中的魚竿握的生緊,辨不出神色。

“少主后以其血筑臺招魂,卻召來一惡魂,欲奪舍。”釣魚人的口氣忽而變得十分嚴峻。

“以血召魂,這個少主難道是個御魂師?”昆塔爾扶著下巴。

釣魚人不言,只是望著水面夕陽,緩緩續道:“少主不敵,惡魂于是成功奪舍。誰知……惡魂實乃少主七魂所失之魂。不過歸位而已。然而,惡魂于世游蕩數十載,卻已面目全非。”

釣魚人突然停下了話鋒。

柳明月訝異間,昆塔爾老師激動地手舞足蹈。

“喲……喲喲,上鉤了。”

釣魚人似是釣到了什么,胸有成竹地收了線。

卻是一具裸露的大面積破損的魚骨。

魚吻緊緊咬合著釣魚人未設鉤的魚線,并不加顫抖,似是先前的漣漪激蕩只是風吹。

更為驚奇的是,釣魚人也未露出失望神色,而是喜不自勝地撈起了魚骨,放進魚簍里,沖他們一笑,瀟灑歸家。

正面來看,才發現這個釣魚人不過一個青年,全不是一個能有如此這般沉靜自適心境的人。

“您不講故事了嗎?好想聽完啊。”

“明日再講吧,如果明日我還在的話。”釣魚人背著魚簍健步離開,對一行人友善地擺了擺手。

柳明月看著那背簍,抬頭疑惑地看了看修,修的目光依舊沒有焦距,略垂著臉,在陽光下卻閃爍著淡淡的一層光暈。只見昆塔爾老師扒著修的衣角,輕飄飄一躍滑進了帽兜,饒有興趣地看著那魚簍,悠悠開口:“往后我退休了,也要來這釣釣魚,曬曬太陽,這小日子過得多舒坦。”

“但是,他是怎么釣上來魚骨的呢?”柳明月發問,經歷了那么多,她已經可以控制住自己的過激反應,但是依舊會對此好奇。

“洛陽古巷的時間有問題,他……許是釣了千百年的魚了。那魚啊……早成了白骨了。”昆塔爾老師將雙臂枕在腦后,卻在修的帽兜里站立不穩地搖晃,剛起勢便垮了架勢。

“唉……唉唉。”昆塔爾頗不情愿地跳下地面,哀怨地看著不動聲色的修,心里想著,這娃小時候多可愛啊,長大了就成了這副德行。

“可是,為什么這個人并沒有受時間影響呢?”柳明月眨著眼睛,輕輕卷了卷手中的袍子。

而且,這個故事,聽起來……不像是道聽途說。

夕陽漸逝,洛陽古巷中來往的不言不語的行人已經漸無蹤跡。

“汪汪汪!”阿狂似是感應到什么,應聲而吠,并邁著快步向前走。

修若有所覺地跟了上去,昆塔爾老師邁著小短腿迅速跟了上來,險些栽倒,柳明月于是把昆塔爾老師抱起來,放在帽兜里。

昆塔爾老師竟然非常輕,大概也就是當初那張紙的幾倍重量,柳明月還生怕跑得快了,他就飄走了。

暗處,一團白影看著他們的舉動,著急忙慌地沿著墻跟了上去。

阿狂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處古宅,叩門良久無人。于是他們便極不禮貌地闖了進去。

柳明月雖很是不明白,為何自己一覺醒來就從醫院到了古巷,但還是很清楚,現在的主線在于暗物質,他們必須把像昆塔爾老師一樣的人救回來。

所以當她看到宅子里有一大灘正在凝形的油狀物質的時候,倒少了幾分驚訝。

這次的暗物質能量很強很強,幾乎能把整個宅子染成漆黑。

阿狂已經欺身而前,柳明月抬步往前時,只感覺空氣中流蕩的暗物質束在她臉頰上劃出一道小小的口子,不知道為何,這具人偶身體對于痛覺格外敏感,她不敢近前。可暗物質范圍又越來越大,她的手上也被割出一道稍大的傷痕來,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她急退幾步,緊張地觀察著四周。

“小魚兒,暗物質傷口很難愈合,你先退后。”昆塔爾老師跳下來,囑咐柳明月小心,而后和修一起走向那團東西。

“不……不要傷害他!”一團瑟縮的白影擋在黑影之前,聽得出來是個女子,聲音微微顫抖,異常虛弱。

“先告訴我,這家伙是誰?”昆塔爾老師手中不知為何多出幾枚金色的楓葉。

“是我。”從屋內走出那個釣魚人,看起來比原先虛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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