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吟應覺月光寒 (四)生死之交
- 二十四重夢境
- 長平雪
- 2035字
- 2019-12-10 22:45:25
“鈴鈴——”熟悉的質感,熟悉的韻律,熟悉的聲音打亂她清醒的神志,柳明月無奈而無語地緩緩回到了自己的床,整個人埋進厚厚的被子里,沉沉入睡。
……#&+=^~/$……
“阿月。阿月,醒醒。”
誰?誰在不停地叫她?好冷……好冷……
寒冷好像由內而外擴散開來,無邊無際冷入骨髓,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動甚至于神志的存在,那一聲聲一陣陣的呼喚又好像在撥動她本已僵硬不流通的神經(jīng)回路。
睜……睜開眼,柳明月眼前是……一個黑色夾克衫的高大男人,正試圖喚醒她,然而對方此刻是身體緊繃嚴陣以待的狀態(tài),看起來四周狀況并不是太好。
“你還可以嗎?”那人晃了晃黑色手套包裹的手,以確認同伴是否仍有意識。之所以說是同伴,柳明月注意到那人全然信任地將后背遞給了她,她努力保持清醒,內心竟然真的逐漸涌現(xiàn)出淡淡涼意,一個微涼的清醒的契機。
她不暇猶疑此處何處,只知道冷的驚人的這片溶洞一樣的地方不時響起破空槍林彈雨聲。而她手中,此時此刻,也握著一把冰冷的手槍,她穿著與前人一樣的黑色警服,目光所見之處是她的左臂滲出濃艷的鮮血,還有眼前那個人側顏鬢角冷汗凝結的鬢發(fā)。
“還剩五個人。”那個人微微側頭,在槍擊聲中與她對話。
柳明月眼前的世界卻可見那些絲線的蹤影。
“七個。”她說,很顯然是對應那人所說的五個人。對方只是微微側了側頭,表示會意,依舊警戒藏匿關注著溶洞遠處。
冷,很冷,柳明月止不住醒來后第三次寒噤,她能察覺到她額角有冰涼的什么東西淌下來,伸手一觸,額角麻木的痛感終于連上了神經(jīng)元。與她的昏迷有關,那額角有一道新鮮的被凍著的傷口微微皴裂。
一處絲線異動——“右邊!”柳明月下意識地吐出輕輕的一聲提醒。右側冒出一個黑黢黢的頭,只一瞬,柳明月的同伴默契地射擊成功,冒頭間血漿迸濺。
而后是一段不同尋常的安靜——然而柳明月視野里多處絲線都有微微的、幾乎可以想象出畫面的審慎的移動——可她又無法在此時此刻出聲示警,相反要保持絕對的安靜,連呼吸聲都要放到最小……
那位同伴此時此刻遞出一截堅實的左臂,奇跡般地,柳明月好像訓練千萬次地默契地將她的右手持槍緩緩架在那一截手臂上,整個過程極輕,柳明月從沒想過她的手可以那么穩(wěn),然而可能是身體記憶,她又確確實實做到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眼前的絲線卻忽然有一刻的繃緊,她手腕輕扣以提醒同伴的一瞬間,絲線雜亂地從某個方向開始異動。她當即舉起,對著第一個進入眼簾的腦袋就是一槍——槍法出乎意料地準,仿佛她曾舉槍擊靶千萬次。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有的當她指出一個方向時,同伴已經(jīng)會心地擊中了目標。奇跡一般地默契,柳明月眼前的人最終結果了最后第七個人。眼前的絲線只剩一條,僅僅與她有些微末的聯(lián)系。
她依舊保持著戒備,對她的同伴。
因為那條絲線上泛著隱微的暗沉,附著在代表友好的淺淺微紅色絲線之上。所以,眼前這人,亦敵亦友。
那人額角微汗,似乎是解決了那些人以后終于松懈下來一樣,轉向她準備和同伴說些什么。他的眉眼很干凈,帶著口罩,裸露的皮膚上有不輸于柳明月額角和左臂嚴重程度的幾多傷口。而且,實際上柳明月的傷口在她意識沉入這副軀殼時已經(jīng)在慢慢往好轉痊愈的方向發(fā)展了。此時此刻基本已經(jīng)止了血。
“結束了,阿月。”那人緊繃的神經(jīng)確切是松懈下來的,轉過來時他原本側坐在地上的姿勢變得別扭起來,而他額間冷汗又多了幾重。柳明月低頭看向他的腿,右腿中了彈,這就是先前空氣中的血腥味最大的來處。那人回身看了一眼安在的同伴,一句話說罷,終于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還偏偏是微朝柳明月這里倒過來的全然信任的姿態(tài)。
那微紅的友好絲線又閃出微微金色以顯示生死之交的情誼深厚。雖然有些微微閃爍的暗沉色澤,柳明月已然也對這個陌生人抱以信任了。
她手邊唯一的一些工具不足以挑出那顆子彈完成包扎,她伸手微微拉出一截實質一般凝實的絲線,探向那顆擦著骨骼沒入腿部肌肉的子彈,在細密絲線“咬住”子彈的一瞬間,抬手抽離,子彈瞬間被提出,昏迷的同伴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微微泛紅的皮膚顯露出此時此刻這位同伴的脆弱。柳明月在拔出子彈后眼疾手快地用不透水布料代替三角巾對猙獰的傷口進行止血處理。而后,試探著將才發(fā)掘的光團匯集手中,傳向同伴的傷口處,最后那布料不再滲血加深顏色,柳明月才虛弱地收回手。
這個地方不知安全與否,她有些犯難。她的預感向來很準,她覺得這個地方不能給她安全的感覺。她不得不起身打量四周。胸口的袋子里夾著一張地圖,她沒有浪費資源,認認真真地揣摩出溶洞并且安全離開的方案。那袋子里還有一本小筆記,她盡管自覺冒昧,卻不得不打開獲取信息。
是一本并不屬于女警官本人的小筆記。
【 12月25日,溶洞地質變……】
然后是模糊不清的繁體字字眼,看著措辭依稀不是大陸人。這位科考副手身份的筆記持有者應該是臺市同胞。而這本筆記最終被女警官放在胸口警衣口袋里。想必意義非凡。
【1月3日,撤退撤退!那個怪物,它好像發(fā)現(xiàn)我們了……】
讀到這里柳明月身形一頓,那剛剛如芒在背的詭異感覺又襲上心頭,她心中閃過許多猜測都不能一一落實。身體本能的記憶系統(tǒng)又隱隱提醒她這次行動的孤立無援之處。
此地,必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