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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光好

那一日,對面山坡上遍地花開,朵朵芬芳,或紫或藍或粉或白,但見一株桃樹長在山崖處,清秀喜人,開出幾朵淺粉,格外俊雅。

一對年青夫婦駐足評品,男的說:“娘子,你看這桃花素淡沁雅,比之滿山芬芳更顯蘊味,你可喜歡?”

女的回答道:“相公說的極是,我見這桃花也是分外欣喜,她雖開得并不茂盛卻也自有蘊味,秀外惠中,惹人憐愛。”

二人說完相視一笑,男的就回頭家去,不一會兒工夫手中便拿著鋤頭,夫婦二人攜手走至山邊。男的挖土,女的扶樹,動作好生協(xié)調(diào)。勞作間二人不時回眸互望,殷切關(guān)愛之情溢于言表。少許工夫,二人便將根部包著一堆土泥的桃樹合搬回家,待行到土坯圍成的小院中,女的問:“相公,你說這樹該植于何處為好?”“自是植于咱家院中,我二人細心栽種,以后年年春天都能賞花,豈不美哉?”“嗯,相公所言極是。呵呵。”但見院中稍頃便刨出一坑,二人合力將小樹植于坑中,埋上土后,女人回屋取出小桶,丈夫就拎著桶子去外面汲水,澆上水后,二人執(zhí)手相笑一前一后回到屋中。

但見屋內(nèi)陳設(shè)簡樸一字并排三間房,卻一塵不染,正中一間置有桌椅神案,兩邊分排數(shù)張木凳,做工質(zhì)樸卯榫結(jié)合處卻分外平整緊致,年輕女子領(lǐng)先上前拉出椅子回首道:“相公,你且休息片刻,為妻去準備飯菜,想你也勞累半天應(yīng)該餓了。”說罷轉(zhuǎn)身進右邊房間,不一會就聽到鍋碗的碰撞聲,不大不小,聽起來卻讓人倍感溫馨,男人將農(nóng)具歸置到院內(nèi)低矮小屋后也進了右則房中,直奔灶前,女人趕緊拉住他雙手溫言道:“相公,我同你說過多次,男子漢大丈夫要遠離庖廚,你且去歇息片刻,妾身做飯即刻便好。”“呵呵,我們二人在家,哪有這許多講究,咱們無父母高堂伺奉(男方無父母在世),尋常家中一應(yīng)大小事情皆你我二人親力親為完成,雖我在外耕作需要些氣力,但你總是為我著想回到家中熱飯菜常捧與我吃,為夫甚是高興娶到你這等賢惠的好妻子。你且讓我?guī)兔Υ虼蛳率郑闭f完頓了一頓笑笑,接著又說:“你看,再說你也有孕在身,總不能讓你太著累,日后咱們的孩子出生了,你臥床休養(yǎng)時我還不得樣樣自己來做,到時我還想照顧你及咱們的孩子,你說你現(xiàn)今不讓我學習一二,往后可是如何是好?”“呵呵,總是說不過你,竟然連咱們還未出生的孩子也拿來說教起我來。看我日后不在孩子們面前將你這個爹爹的好本事講與他聽罷?”說完也是笑著,卻沒有再加阻難丈夫,讓他自行去添柴火。

二人言談間,很快飯菜便端上桌,女人擺好碗筷后,拿出一副筷子高舉與眉齊,并向?qū)ψ恼煞蚋┦自唬骸肮偃苏垼 薄肮镒舆@是效防的‘舉案齊眉’么?漢人梁鴻固然有福氣和惠眼,為夫卻覺得我除此二者兼有之外還更感亦有伯伢子期之幸啊!你我二人更勝‘舉案齊眉’的梁鴻孟光也!你看我二人農(nóng)閑時撫琴吹笛豈不有‘高山流水’之古韻呀?!哈哈,妙哉妙哉!”說罷就著碗筷便敲敲打打起來,瞬間還真就成了一支小曲,女人撫嘴而笑:“你真是說風就是雨,我不過是前些日翻閱相公案上閑書,得悉先古前輩也有似你我二人這般恩愛無拘的人士,很是感動。更覺與你相隨真正是人生一大美事。”說罷繞桌而過執(zhí)起丈夫手,含笑凝視。男人也同樣感動回執(zhí)雙手說道:“誰說不是,今生得你為妻,真是我白某的至大榮幸。”言罷二人竟無限感慨,想來此二人能在一起定也是極為不易,不然何以這般珍而視之,繾綣如此。

待二人一陣唏噓之后,丈夫率先執(zhí)起女子一手故作輕快地說道:“好了,我們吃飯吧,你看我二人一時忘情都忘記吃飯了,咱們自己不吃,可不能餓著我們的寶貝孩子呢。來來來,娘子,你多吃一些。”便夾了許多菜到女子碗中,自己也舉箸吃將起來。

單看他們之間對話行為,不難發(fā)現(xiàn),這兩人皆是行為舉止文雅之人,想來原先家教也是極嚴極好的。兩人笑言完后,端坐于桌前默默用餐,當是執(zhí)行的“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待到吃完,女人起身收拾碗筷。男人隨后也站起撫著椅子的犄角自言自語道:“這椅子還是略顯粗糙硌手,待我再刨磨一番。”那女子聽后邊走邊笑道:“你也太過認真仔細了些,我看這椅子就極好,你且消停會去休息吧。這春季清明過后便是谷雨時節(jié),就又要到農(nóng)時忙碌季節(jié),還有很多事情要等你做呢,我看別家人都已經(jīng)忙著耕地了。”說完搖搖頭向廚房而去。

年輕男人并未聽勸,執(zhí)起椅子走到院里口中也說道:“不急,不急,山人自有安排。娘子安心在家休養(yǎng)便是。我得把這桌椅板凳之類打磨光滑順溜,好迎接咱們的孩兒到來呀。哈哈哈。”房中也傳出:“你想得倒遠,妾身這才一月盈余,還早著哪。”“你不懂,這些事情得早早準備為好。我昨日刨了新木材,容我今天把它接好,也能當搖籃使啦。嘿嘿。”“那相公小心些,不要太過勞累。”“知道了。”

只見他從院內(nèi)的矮屋中拖出一個木箱,從中翻出刨子粗布類便勞動起來。少許,只見原先還略粗糙的椅子各犄角處便坦露著光滑平順,撫摸起來極為舒適。年輕女子做完家務(wù)也來到院中,撫摸著椅子,由衷地贊道:“相公真是心靈手巧,既能吟詩作畫,還懂耕織,又能吹奏,還會雕刻,甚至這些匠藝也能做得如此別致精細,今生能與你共度真是三生之幸啊。”

“呵呵,娘子說哪里話,想你從前也是官宦人家里的高貴大小姐,錦衣玉食,衣羅綢緞,出則有轎,入則伴香,詩詞歌賦也是樣樣精通,跟了我是讓你受苦了。”男子駐足望著年輕女子真誠道。

“哎呀,你又來了。說了多少回,休再提起我那難堪的從前,在我原先的家中,我可是空有其表,活得繁累,也是跟隨相公之后才知人間親情是這般讓我每日開心。也只有你才如此包容我,待我親厚寬愛有嘉。想當初我不知柴米油鹽,更不懂持家之道,這些你都未怪罪于我,現(xiàn)在你看,我們該有的都有了,你又這么淵博聰惠,妾身,是十分滿足受用了。”言畢做出又是歡喜又是慍怒的樣子,更現(xiàn)十足的美嬌之態(tài)。其夫見此更是心生歡樂,臉上也露出笑容。女子雖剛才覺得說完那些話有些別扭,因為既直白又不諳禮法,換作他處可是要被爹媽和眾人教訓的。但這卻也是自己直率坦誠的性格所致。況他二人之間的相處之勢自不跟世俗人一般行為,夫婦之間極為尊重,二人在一起時講話更是心意相通,想什么便說什么,遇到不合時也盡是和氣討論,以理服人。只稍一會兒那女子又落落大方地說:“相公,你切莫再提以前,不然,我定三日不理你。”

年輕男子急忙走近女子身前端正腳步恭身作揖道:“姑娘請息怒,小子無狀,還請姑娘罪罰”,他雖故作正經(jīng)可是一雙清澈的眼睛卻斜睨著其愛妻的笑靨,那女子見她丈夫這般模樣也是忍俊不禁,呵呵笑道:“就你無理偏還裝模作樣。”“那娘子是不生我氣啦,還只是,只是,千萬不要三天不理我。”年輕男子近前捉著女子雙手盯著她雙眼,殷殷熱情毫不真摯。那女子坦然對視道:“這個自然。我與相公相伴已是十分不易,前番我二人也是多方努力才有今天,我怎會不理你。只一點我也明白你總擔心我從前身份高貴,怕我受委屈,樣樣替我想的周全,事事護著我。但我現(xiàn)今已是真的把自己當做你的妻子家人,一個平凡人家的女人,跟別人已無二致,我其實更想與你同甘共苦,你光想著為我遮風避雨,可我何嘗不想跟你共同進退,只希望你不要總惦記著從前。我們更應(yīng)該向后看才是。”聽完女子一番肺腑之言,男子甚為感動,“嗯,娘子所言極是。為夫多慮了。就讓我們同舟共濟,攜手向前。”

當時日,暖陽高照,春風無限好,在這座小小的庭院中,散滿溫情。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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