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往事難追 6
- 桃花依舊笑春風
- 春風捻笑
- 2681字
- 2013-02-22 19:53:20
最后,那老翁看向齊樺真。
先是默默不語。
半餉,神色恢復正常后笑言道:“說起來,我與齊賢侄的泰山大人還有一段淵源。當年我云嶺戰敗后,益王,喔,就是你父親,確有派人來尋我。我雖知他是有意委我重任,但他怎知我是否愿意,你父之于我,可是真正的‘蕭何’!若果當年他不是設計陷害于我,我怎會戰敗,但若他有心恩典與我,我自然也能名垂青史!他可謂我人生中的至關重要人物啊。
“只可惜,我無意與他拋向我的橄欖枝,別了從政之心,但我從未后悔!當年,他雖有意挽回我,但同時也有不少人要絕殺我,有一次我虎口脫險,還是你泰山大人喻向直公救了我一命!那時,他還只是我軍中一員小小的參將呢。呵呵,真是時移事宜,沒想到他今番也坐了原來我的位置!我那位置不好坐罷?不是聽你說他如今也被困京中了嗎?”
“哼,又是一場權利爭奪罷?這世道,這人心!好不叫人覺著無趣!真正為民有益的事不見他有所作為,就只知道宮闈糾紛,自古而今,害死多少忠良賢仕……”
講到后來,似是又覺得情緒失控,遂又停了下來。
只是又表情怪異地看著那齊樺真,因見他對自己的評論沒有半分不耐,甚至還有幾分贊同。
那齊樺真當然知道老人在看他。并且也沒有立時糾正他話中的錯處,他只是習慣性的不擅于辯解,并且又因為心中自從知道這位老翁就是曾經鼎鼎大名的肖爭鳴后,更不會與之爭論,況他自己已然是明白,那老翁說的也是句句屬實。
因此,直待那老翁欲又追問他話時,他才開口恭謹道:“世伯說的極是有理。小子無話可說。不過,有一件事需要稟明世伯的是:小子不才,不是當今天子膝下之子,而是昔日益王胞弟離王的子嗣,但我父齊云海早已仙駕了。”
“原來如此,我道你為甚出逃,還被貶斥?原來不過是他個宗室子侄而已呀!本來那益王就是個極為護短的昏君,他怎會讓自己的孩子流離在外!而你居然卻是那荒淫無度的離王的兒子!!哈哈哈……可是離王怎會生得你這樣好的兒子?再那齊云天也是瞎了狗眼罷,怎又不識得你這樣的好人才?嗬,你們齊家再往后,可真是越發地要自取滅亡了…………可是遭殃的最終還不是天下百姓么?唉……”那老翁不禁又嘆息道。
眾人聽他言語,也是心頭沉重,但凡有能之士,誰又不是這么想的呢?
又過去許久,那老翁似是因著適才講了太多話,一時里咳嗽個不停,月兒連忙過去拍了他的背給他順氣。
卻見他推開那小手,復又說道:“無妨,反正現在一時半會里死不了。趁著現在有力氣,讓我再多說幾句罷。適才說道喻向直公與我有恩,至今多少年過去,我也未曾回報他分毫,到是有幸遇著他的后人,今番恰逢你等又遇難到此,也算是全了我一片心意。月兒,你速去我那書案底座下把那匣子取來罷。”
月兒應聲而去,不稍一會就回來抱著個半尺長的匣子。
老人接過后,旋即打開,就見里面竟躺著兩支晶瑩剔透、燦若冰雪的人參!那人參似還吞吐著仙氣,只見薄薄一層霧氣覆于其上,瑩繞不絕!
眾人見后,皆是驚嘆莫明。
饒是那月兒,跟在他祖父身邊十余年,也不曾見他拿出來與自己瞻觀過。
于是他驚奇道:“爺爺,您這兩支參可是什么時候得的?我怎的從未見過,也未曾聽您提起過啊?”
“呵呵,好孩子,我本來是想留下給你以后用的。現如今,來了爺爺救命恩人的女兒,況她現在性命有危險,比你更為需要,你說,爺爺要不要拿出來給她?“
“自然是要給那房中的漂亮姐姐啦!況且她爹爹還是您的救命恩人呢!”月兒朗聲答道。
“呵呵,月兒此話說得有理。果是明理曉義的好孩子。可你知道么,這兩支人參,是你父親孝敬我的。當年,我被人追殺,又因云嶺大戰時身負重傷,你父親遠走天山才替我尋得此物欲治我傷處。可不久他在返回途中被人殺害,你父臨死前將參交與了你曾叔叔。后來,你曾叔叔又冒死千方百計才找著了我,并將此物帶回了與我。我因著兒子的一片孝心,一直舍不得食用,不成想,一留竟也留了十幾年。那時候啊,你還在老家跟你奶奶并你娘在一起呢。不過,機緣難得,現今,我又借花獻佛,欲將此物贈予那賢侄女罷,也好了卻我塵世里最后一莊心愿!來,齊賢侄,我將給你,你且速去燉了與你那小娘子喝下罷。也算我盡的一分心意。”
“這,這個,這如何使得,小子是斷不能收下如此貴重禮物的。還請世伯收回成命。況且這還是肖將軍拼了性命才換取得來的,將軍一片孝心盡付這兩支人參中,只有您吃了才是最為妥當。我等小輩豈能如此不知好歹!”那齊樺真惶恐道。
“正是,正是。肖老伯,如此貴重之物,我們萬萬不能要。若然,肖將軍泉下有知,定也是死不暝目呢。還請您收回成命罷!”連著那白分明也急道。
“哼,你們不收我的禮物,便是看不起我這個將死之人罷?!你們豈不知什么叫‘暴殄天物’么,我一個將死之人,吃了再好的靈丹妙藥,不得照樣魂魄歸西,只不過是稍稍延長點咽氣的時間罷了!可是,你們瞧著我還會在意這個么?人生在世,生而何歡,死有何懼?不若讓有用之人吃了,還能生在這世上,多做幾件善事,也是替我兒及我老人家積德,我們到時自然只會是感激不盡的。速聽我說,拿去燉了,與那小女子服用罷。她這已是暈迷了快兩天一夜,再不醒,只怕是有什么測,服了這個,倘能保住她的原氣,有利恢復!”那老翁言畢,面上已現不耐。
“這,這,這……”齊樺真遲疑看著那白分明道。
白分明估摸著老人性格,再見他神色,只怕是眼前之事推托不過去了。
凝思片刻后,拉著那齊樺真雙雙跪到他面前道:“老伯,我等知您心意已決,自也是萬不敢有違您心愿,此間我等既是要成全您報恩之情,又還是想,想……”
那白分明看那老翁聽他話后已有不悅之色,但最終還是仗著膽子說完:“想保留您最初的意愿,就是將此參還是留給月兒!”
“什么?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真敢忤逆于我!……”眼見那老翁已是氣極攻心,呼吸急促。
那齊樺真這次才搶先說道:“請老伯恕罪,我等本意其實是:我們將其中一支拿去燉了,給我那賤內服用便是,這是成全您的報恩之情;同時,我們想將另一支繼續留給月兒,這是想保留您最初的意愿!”
待他說完后,齊、白二人又皆重重地在地上磕了頭,這才起身一起扶了老翁,讓他靠在榻上。
本來那老翁聽他們最先的言語,是氣到極至,后又聽他二人是想收一支,留一支,這才沒有背過氣去。
但見他二人似是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怕再逼得緊了,他們越是不從,反倒傷了和氣。
“既如此,那就這樣罷。”就聽那老翁似是極為不愿地答道。
緩和半餉后,齊樺真接著又勸道:“世伯您放心,待內子轉醒后,我定當將您的心意轉達給她,只怕她就算是只服用了您的一支人參,也會生出內疚之心的。您與我們的救助收容之恩早就是清了昔日之情。此番反倒是我們欠著您的哪!”
“呵呵,賢侄盡會講的歪理,我留你們一場算個什么恩情,世人只要是有善心的誰不會如此,換了別人,也是一樣的。終還是一碼歸一碼,不能混為一談。”老翁平復后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