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問余何適 3
書名: 桃花依舊笑春風作者名: 春風捻笑本章字數: 3092字更新時間: 2013-02-22 19:53:20
那月兒原先只是在她暈迷時見著他的睡容,已是驚嘆著:真漂亮!
如今見她好不容易醒來,早就想湊上前去跟她說話了,若不是遵循著長幼有序的訓條,他怕是第一個沖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發一通問的。
此際看那白分明出去了,自己爺爺已經講完話了,再那齊叔叔自是無時無刻地沒停過嘴,總算該是輪到自己了吧?
就見他扒上前嘻嘻笑道:“姐姐,你真漂亮!你笑起來真好看!就連你難受時的樣子都那般的美麗光鮮呢!難道……難道你就是那書上所說的西施么?連生病的樣子也叫人著迷!……”
本來他還想要繼續再發一通感慨的,怎料話還沒說完,他爺爺就拎著他的耳朵教訓道:“你個小兔崽子,長幼尊卑不分不說,還從哪里學來的渾話?哼,我看你是活擰了,幾天不教訓你,你是要掀了這房頂不成?“
盡管那月兒已是吃痛不已,卻仍然還是不忘道:“爺爺,您為什么擰我,我又沒說錯,這姐姐本來就生得漂亮,再者您案上有各樣書卷,平日您也也未曾有示下哪些不準看,哪些必須看……”
“哼,你還有理了,真是反了!看我不家法伺候!”
本來那老翁是見他孫兒叫那喻新敏作姐姐時,就心中氣惱他不分尊長;復又聽得他滿口胡言亂語,小小年經竟已是對著美貌女子信口雌黃!自是氣不打一處來,連恨自己平日寵溺他過甚,真是什么話都講得出來。再聽得他竟然還狡辯起來,越是心中有氣,就要搬出家法教訓他。
這邊,那喻新敏初聽月兒言語,當時就“撲哧”笑了起來,不成想笑得太猛,連著頭部嗡嗡作響,立時扭轉身體,痛得想大呼,虧得齊樺真背后及時扶住她,不然她當真是要從側面直直摔下去。
復又聽得那孩子的憨直言語,越是覺得他可愛得緊,自是全未在意他在稱呼上對自己有不敬之意。
然則實際上,她本身也不過大他五六歲而已,倘若她不是嫁給齊樺真,在輩分上高出一級的話,她倒真喜歡聽他叫姐姐,也許因為自己除去大哥外,并無幼小兄弟的緣故,是以,她覺得那孩子極是跟自己投緣。
不過后來又聽得那老翁斥責,又心有不忍,擁在那齊樺真懷里時,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袖。
那齊樺真自是早就想有所行為了。
只心中亦擔心她心里會因著那孩子的稱呼而有不滿。
此番見她這般動作,就是知曉她娘子怕也是極喜歡那孩子得緊。
然則齊樺真自己又何償不是打小的無父母兄弟,見著個聰明乖巧又淳真的月兒,早已是心中親近得不行。
就見他扶她娘子躺下后,過去徑自將那孩子推向身后,又扶那老翁坐下后才言道:“世伯勿要氣惱,月兒還只不過是個孩童呢。講那些話也不是有心的,再說人之美丑本來是天生的;出去見人時自也是受人評價的。不是還有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么?那既然先賢圣人的書中也有不少評價人面像之美丑的篇章詞賦,況月兒又還是看了書中所寫,才有了適才一番話語,這也不能全怪他呢!您消消氣罷!”
正當時,那白分明端了食物進來,又恰好聽到齊樺真適才一番話,不禁笑得險些傾了那碗里的東西。
一邊還是迅速地將那碗吃食擱在了旁邊櫥柜上,一邊又笑得扶著門框,朗笑道:“齊賢弟,我道你素日不善辯解,還以為你也是不善幽默呢。沒想到你不僅不是‘腹有詩書萬千,怎耐口中羞澀’,卻還是這般地能說會道,亦能博采眾長為己用,好生的會說笑呢!!哈哈哈,要笑死我了,你怎生的硬是把個‘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解釋成這樣?可不……可不怕教壞孩子么?”
說完笑完,就見他去拉了月兒,并對他說道:“月兒,咱們這就出去罷!因著你在這里,你齊叔叔被你嬸嬸都逼得胡編亂造,篡改起諺語來糊弄你啦!走,走,走,咱們出去,叔教你抓魚去。我們晚上再做烤魚吃,保管你喜歡!”
那白分明說著說著就拉著月兒走了出去。
那月兒呢,聽了白分明的話后喜不自禁,瞬間眉開顏笑道:“真的?魚還能烤著來吃嗎?哎,我可是頭一回聽說,那咱們這就快去罷!”
言畢拉了白分明,二人快步而去,瞧那神情,早將他爺爺適才罵他的話拋到九宵云外去了。
這邊廂,那齊樺真聽得白分明當眾指出他的語病,一時里是臉紅得像那天上的太陽,且溫度驟升!
只見他一時里看看老翁,又看看他娘子,見二人各自神色不同,當場羞愧得低下了頭。半餉不見他有任何動靜。
話說那老翁呢,他自是早知道那齊樺真為他孫兒開脫的話里是有毛病的,他自己也是斷文識字的人,各類兵法古籍更是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只他卻還是認真聽完了這年輕的話。一來是有心想考察他的品性,二來是他也不至于真正想對他孫兒動家法,但因那孩子著實的沒有尊敬長輩,怕人說他教孫無方,待看那小夫妻二人也不是真正那么計較的人,遂才給了齊樺真面子,也好讓他孫兒借此開脫罪責。
結果這一番考驗下來,發現這齊樺真果然是不如那白分明歷練深沉。
適才,那白分明不過幾句話,就拔開了當時的尷尬場面,還趁機哄得那孩子開心,一邊還緩和了一屋子人的情緒。
而眼前這年輕人卻是心思純正,秉性聰慧,脾氣也是極為溫文爾雅,只面上似有些清冷,可能是他生長的環境所致,但若是往后真只這兩個小夫妻自己生存,怕真是有些困難啊!因他二人中,沒有一個看得出來是強勢之人呢!
不若,就將他們留在此處罷!也好過再讓他們去外面奔波勞苦!何況待自己死后,月兒自是交給了白分明,而他倆是遲早要離開這里的。到時只怕這房子也就無人居住了。況且誰都知道:無人居住的深山老林里的房子,年久失修只怕不出幾年也就只能廢棄。那還不如讓它有點實際用處。嗯,對,就送給這眼前兩人罷!
那老翁翁因是心里想著這許多事,是以,才面上一片冷靜之色。
再說那喻新敏呢?
自從她聽得她夫君一席話,早就笑差背去,因著實在笑得難受,卻又忍受不住。只好轉了身側向里面躺著。
一面心里還是回想著他丈夫適才的編排,一面又記得那白分明的指控,越想越覺得好笑。是以,看過去時,只見她背部顫抖不止。
所以,看在齊樺真眼中,屋中兩人是明顯的兩樣不同表現。就由不得他不面上生熱。
過了好半餉,那老翁似又恢復了常態。
便對齊樺真說道:“呵呵,齊賢侄莫要將白賢侄的話放在心上,他一向的心直口快,再者我已是明了你適才所為,也是袒護月兒心切,老夫我不會怪你的。”
就聽得那齊樺真用似蚊子一般的嗡聲回道:“多謝世伯不加怪罪。小子知錯了,以后萬不敢當了小輩面胡亂編排言語。”
“呵呵,這個無妨。現今,我且只是問你,你倆個今后有什么打算?若是愿意住在此處,那也是極好,因我已將不久人世,而往后月兒自是要跟隨白賢侄去到軍中歷練去的,他們這一去又是不知多少年……
是以,老夫想問問你們,若你二人有意且不嫌棄愿定居在此的話,那我是竭誠歡迎的,并愿將現下所有的一切都交付與你們,只不知你二人愿意否?”就見那老翁極為認真問道。
他夫妻二人本是各自面向一邊的,聽得老翁的話,二人皆轉向老人,互看一眼后,由那齊樺真領先說道:“世伯,您說哪里見外話,我二人,我二人自是愿意能夠留下來的,又怎敢說‘嫌棄’二字,只是我二人何德何能讓您老憑白地將您這身家全部都交于我們?我們,我們實在是愧不敢當……”
那喻新敏見她相公,講到后面就光只余了不安,竟再無話,一時里也著起急來。
便強自爬了進來,就跪在床上對著那老翁言道:“世伯,小女我才剛轉醒來不久,睜眼就瞧著您關切的面容,已是讓我好生的感激!再者您又安慰我說我父與您有恩,這是不是有恩我是不知,但您叫我放心在此養傷之善意我卻是體會得到的。我也是萬分覺得榮幸。
不過,雖則我這兩日暈迷,但還是偶有清醒的時候,我還能聽著你們的對話,就今日餉午,我還聽到您似要什么東送與我等,還聽著白大哥并我相公有推辭,后來好像聽您言語不悅,他們似最終也收了您的禮物。我那時心中很是明了,只不過是睜不開眼,倘若我能早早醒來,斷是不會讓他二人收受您那般昂貴的禮物……”
一時里她也是因為情緒激動,又才得醒來不久,便一口氣未接上,差一點又昏闕過去,嚇得邊上老少二人急忙阻止她道:“你且歇息會,晚點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