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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匆匆

  • 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 春風(fēng)捻笑
  • 2332字
  • 2013-02-22 19:53:20

就在夫妻二人每日欣賞“春意濃”的時光里,只見桃花謝了春紅,春天悄悄地來,又悄悄地去了。

夏日已至,而隨著天氣的轉(zhuǎn)熱,那年輕女子的身懷也漸漸顯露出來,腹部略突,每日里也只是在四近走走散散步,連去園中摘菜的活兒也不允了。

一日午后,她百無了賴地走至左側(cè)屋中想去翻閱架上書籍,因這房子只有并排三間,右側(cè)一間用作了廚房并儲物間;正中一間上首置了祖宗神案,而在靠近右側(cè)墻邊另設(shè)了小幾并桌椅類,就是他夫婦二人平日進(jìn)餐的餐桌;余下左側(cè)一間,當(dāng)中屏風(fēng)隔開,上邊是臥室,下邊就做了書房。女子走近書架前,信手伸向自上往下的第二層,拿出一本《文采風(fēng)流先賢詩詞集》,隨意翻至一頁就讀起來,輕聲念出:

春去春來春復(fù)春,寒暑來頻。月生月盡月還新,又被老催人。

只見庭前千歲月,長在長存。不見堂上百年人,盡總化微塵。

念完后才意會到此詞頗為傷感,仿是感嘆生命短暫低微,竟是幾個春秋就了卻了一生。愣怔間不禁又將“春去春來春復(fù)春,寒暑來頻……盡總化微塵”之字句咀嚼起來,反復(fù)數(shù)遍之后,猛然抬首看到了幾月前他夫妻二人所作的“春意濃”。此時此刻,心頭躍出的卻已不是欣喜,反是隱隱地覺得不安。而這不安來自何處又說不出來。于是她又匆匆放下書卷,取出筆墨想能過習(xí)字來平復(fù)心中慌亂。

想是因為心不在蔫,幾個字寫下來,也不能恢復(fù)到平日的平穩(wěn)氣息。

遂又放下紙筆,走出院子,想尋著他丈夫說話解個煩悶。

正好看到門外不遠(yuǎn)處有兩人在交談,其中一人交出一信函模樣的東西,另一人還禮后雙手接過,二人言畢互抱拳致敬后那交信函之人就轉(zhuǎn)身向西行去。而那接物之人就是自己夫婿,只見他一手撫摸信封沉思好久,才抽出信來讀,閱畢后卻面色立沉,突然揉亂紙張,朝遠(yuǎn)處扔了。

只因他們家院墻不高,男子所有行為,女子都將其看在眼中,心中覺得怪異,極想弄清所為何事。于是,走出庭院,向那男子走去。

男子看到妻子走來。立改面上之色,喜氣盈盈道:“娘子,你怎么不在家好好將養(yǎng)歇息跑外面來了,看這大日頭多曬,小心把你曬傷了,咱們快回家去罷?!边呎f邊扶著他夫人,一手還置于她妻子頭頂,那女子溫笑道:“哪里像你說的這般嚴(yán)重,我這才走出家門幾步,你是都不想讓我出門了不成,那可不把咱們的孩兒憋悶壞了?”

“哈哈,你是好的不學(xué),壞的倒學(xué)得很快。我是有幾回用咱們孩子做由頭說教了你幾句,看你也沒有反駁,今天卻以此來開脫了?”

“呵呵,就只許你說,倒不準(zhǔn)我講啦,真是只許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我這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哎呀,看你是越來越伶牙利齒了,難不成你懷的是個女兒?哎呀呀,我聽聽,我聽聽,看是不是我們的乖寶貝想與爹爹親近親近,借你母親的口與我講道理了么?”

“什么呀,你怎么就知道是個女兒呢,說不準(zhǔn)是個兒子呢。我呀就想生個兒子讓你以后沒有閑工夫來管我,天天得管著小子,呵呵”

“哎,生女兒多好,生個長得跟你一樣漂亮的女兒,咱們這兒十村八店的人都來羨慕我,都來看我娘子教養(yǎng)的好姑娘:能歌善舞,文章詩詞,樣樣都手到擒來,再等為父傳她幾招丹青之技,你說,那咱們的女兒豈不是能文能武了嗎?哈哈,還是女兒好女兒好哇!”

“你,你,你不講道理,咱們講好的,有了孩兒我們各自都要竭力培養(yǎng)的,怎么倒是我一個人得做更多事了?”

二人笑話間已回到屋中,男子接著又說道:“娘子,看你近來話語比之前多了起來,性格也似開朗不少,為夫真是高興。咱們這孩子來得可真是及時,我知你每年最怕過夏天,如今你又有孕在身,雖是諸多不便,但卻也能讓你心情平定不少,這樣我也不擔(dān)心你因為炎夏而生出懨懨情緒來。如此說來我還得替咱們孩子謝謝你,你為著他著想,好生辛苦委屈?!彪m他雙手端著茶水捧向妻子,但表情卻極為認(rèn)真地說著話。

女子也回復(fù)道:“相公,別說你性格本是冷俊睿智之人,單是你自從我們有了孩子之后,你真是變著方兒地哄我開心,知我怕熱,早早的備好蒲扇于我,且每晚都是為我驅(qū)趕蚊蠅至很晚才睡,白天更是出門前即為我開好門窗納涼,每日三餐盡也不讓我動手準(zhǔn)備,我怎會不知好歹,再不安心靜養(yǎng),自己都覺得對不起自己了?!毖援呎Z顯哽噎。

男子立即將她擁入懷中溫言道:“你可不要多想,我做這許多原也是應(yīng)該的,我現(xiàn)在只盼著你母子平安,我就安心了。我性格一向清冷,言語不多,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講與我知道?!?

“這是自然,你待我之情,天下再沒有第二人,如你我這樣的夫妻,說破了天在別人家中,哪里有如此寬容女人的,你容我自由言語,讓我對家中事物一切參與其中,做什么事情都來征詢我的意見,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支持。我從你處所得所學(xué),是受益一輩子的。”女子急切而激動道。

“得妻若此,夫復(fù)何求。”

二人又是一陣相擁沉默。

他們間的默契已是讓韶光都在暗羨,不然為何這韶光在這一刻隱身了呢?

只見外面原本亮堂堂的庭院此時卻也蔭涼爽快起來,一片白云遮住了投向此處的烈焰。

太陽躲在背后偷偷地笑了。

許久,她想起了要問的話,“方才在門外是不是有人送信于你,可是什么要緊的事么?”

“喔,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方才是我那遠(yuǎn)嫁的姑姑來信,問起你的身體及我們孩兒的狀況,我看沒什么要緊的字句,就看完后扔了”,說完見自己小妻子似仍有不信,又言道:“你也知道,我父母走得早,我是靠原先家中仆人撫養(yǎng)長大,姑姑一直,從我幼年時分,至后來也并未關(guān)懷于我,現(xiàn)今卻關(guān)心起我們來,我也覺得奇怪不解,但是,反正信中無甚要緊之事,我閱完就扔了,你不要多想了?!?

也許真的是她多心了,那突然沉下的面色,或可能真的是令他想起了不快的童年呢,那時他孤苦無依,有至親卻宛如路人……想到此,她不禁也怨起他那并未謀面的姑姑來。信扔了就扔了,我二人自是心意相通,互相關(guān)愛。管他旁人如何。

只是,她卻因為太過沉溺于眼前的幸福,以為不提從前忘記從前,便真的可以與從前一筆溝銷永不相見。

后來,有一天,她才知道,她錯過了,錯過了許許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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