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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被穿越了
殘月輝冷,白霜滿地,竹影西斜。
夜深了,熊硯蹲在廚房門口,身后是燒得正旺的柴火,身前是深夜吹來的涼風,撲打在皮膚上像是她曾經溺水瀕死前的冷。
她側著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除了木柴燃燒得噼啪作響外,就剩下跟她一同值夜的趙大娘的呼嚕。
趙大娘今夜又喝多了酒,現下睡得死沉。
作為上官員外的燒火丫頭,熊硯負責管熱水,常值夜班。
上官員外是當地有名的富豪,單是負責燒火的丫頭,就有八個。其中在燒水房的,除了熊硯,還有另外兩人。
燒水丫頭那么多,不僅因上官員外有錢,還是他后院的女人太多。晚上總需要熱水。
腳步聲由遠及近,朝燒水房走來。
熊硯縮縮肩膀起身,在來人還沒進燒水房前,趕緊把趙大娘推醒。
趙大娘正在夢里吃肉喝酒呢,手里舉起的豬蹄還沒塞進嘴里,被熊硯一推,那豬蹄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了。
她揉了揉眼睛,帶走眼角的眼屎:“來人要水了?”
“是,春屏姑娘快到了。”
趙大娘哼唧著起身,打開了燒水鍋上的木蓋。
熱騰騰的水汽彌散在燒水房。
熊硯擼起右手的衣袖,拿著水瓢舀水。吳姨娘喜歡稍燙一些的熱水,所以只用把熱水舀進木桶,不用再摻入涼水。
別看燒水是個粗使丫頭干的活,但里頭的學問可不小。
熱水裝滿大半桶。
來人正好走到燒水房門口。
春屏穿著葡萄紫衫兒,白紗挑線裙子。像個燈人兒立在房門邊,眼神輕掃向升起水汽的兩個木桶,腰肢往旁一側。
身后穿著青衣的小廝便露出了笑臉。這笑臉是對著春屏的,可不是對著被水汽蒸紅了臉的熊硯。
小廝手腳麻利地提著兩桶水,跟在春屏身后走了。
等兩人走遠了。
趙大娘砸吧著酒氣沖天的嘴,對往鍋里添水的熊硯說道:“春屏那個小蹄子,甚么張致!見到我,笑臉都不遞一個。”
熊硯默不作聲繼續抓著水瓢舀涼水倒進鍋。
春屏原先是大房里的三等丫頭。一個月前,上官員外娶了第六房小妾——吳姨娘。春屏從大房調去了六房,由三等升成一等。
趙大娘像個沒骨頭的蛇,順墻邊滑溜著坐入墻角。
她的話不需要熊硯應和,有人聽就成了。
“……原先是個三等的,見著了我還喊聲趙大娘,笑容甜甜的。現在成了一等的,就了不得了?誰不知道,她也是被老爺收用了!真是……”
話沒說完,趙大娘張著嘴,流下涎水又睡著了。她要是不貪幾口黃酒,也不至于淪落到燒水房。
熊硯看鍋里的水滿了,放下了水瓢。蹲下身,往灶膛里添幾根柴,火燒得更旺了。
拿出一根燒得火紅的木柴。
繞開睡得噴香的趙大娘,轉到了另一頭的灶臺。將木柴扔進冷灶,再添些曬干的禾稈,火騰得一下燃起來。
往里再加幾根粗壯的木頭。
站直身,抓起水瓢開始往空鍋里加涼水。
燒水房里水汽蒸騰,像仙氣繚繞的福地。
趙大娘再次被熊硯推醒時,二話不說,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跟熊硯一起抓水瓢舀熱水。
不一會兒,各房的人紛紛到了燒水房,領走了房中主子要用的水。
熊硯握拳抬手揉了幾下酸脹的后腰。
趙大娘露出了滿意的咧嘴笑。誰不喜歡悶頭干活,不亂嚼舌根的小丫頭。
熊硯對趙大娘的笑,回以微笑。
這小姑娘長得可比春屏標致多了。趙大娘注意到熊硯笑起來的模樣,心里不禁點評道。
熊硯沒注意到趙大娘端量的眼神。她累了一晚,全身酸痛,只想趕緊回房吃點,睡一覺。
跟趙大娘分開后,熊硯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這間房原本住了六個丫頭。熊硯來了以后,一個忽然得急病死了,說是什么傳染病,慌得剩下的人都想法子,去了別的房間。
熊硯不怕死人,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她原先所在的世界,窮比死還可怕,死了人的兇宅,大家都搶著要。
在柜子里搜出前天二房賞的白熟餅子。拿在手里的餅子還剩三分之二,掰下其中的一半,塞進嘴里。
嚼個二十來下,才把這已經有些風干噎人的餅,吞下肚。
喝幾口涼水,將口里的粉末沖干凈。
熊硯的眼皮已要睜不開了,但她還是撐著精神,用牙粉細細擦了牙齒,再脫了外衣,鉆進被窩里,睡得死沉。
累得連夢都沒做,醒來時,領飯的時間到了。
熊硯下床,快速收拾了自己,抓著裂開個口子的大碗走去廚房。
去到廚房,大家伙都在排隊等著發飯。
今天排在她前面的是曾跟她同一房的丫頭——柳枝。
柳枝不喜歡熊硯。
她瞥了眼熊硯手里的碗,不重不輕地嗤一聲。
熊硯聽見了,全當沒聽見。
這個時代是熊硯不知道的封建王朝。準確來說,像是熊硯所處世界的另一個平行時空,大約在明清時期。
但這個時空里,它沒有處在大一統時期。天下一分為三,已經維持了兩百多年。
熊硯所在的大荔國,地處南方,物產更加豐富,民間經濟高度發達。老百姓的日子在三國之中是過得最好的。
在大戶人家當丫環,也成了一個職業化的工作,福利待遇還不錯,起碼吃喝照比城中的普通百姓,還有月錢。
粗使丫頭也有200文的月錢。
所以熊硯手中的那個裂個口子的大碗,便顯得有些扎眼了。
誰想用破碗,但她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還得存下一半。這碗能用還是繼續用吧。
柳枝見熊硯裝作沒聽見,倒也不再多說什么。
轉而跟她身前的小廝說起了話。
“五安,聽人說你這陣子經常在老爺面前露臉,得了不少的賞賜?”
五安是外院的小廝,最近頻繁出入內院。
聽了柳枝的話,撓頭說:“柳枝姐,這可是沒影的事。是少爺要請先生了,老爺讓我搬東西呢。”
柳枝聽到這話,目光落到熊硯身上,刺了她一眼。
把熊硯從外面帶回來的,正是上官老爺的獨子——上官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