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山難忘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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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闌珊風冷
午時,宮人進殿來問可是傳膳,落雪閉著眸子,輕輕搖了頭。宮人便禮了身子,靜靜退了下去。
“皇后,”門外傳來一聲,一身皇服的子桑薄野走進來,看得落雪蒼白的小臉,不由心疼,卻說不出什么安慰話來,道:“皇后可有什么想吃的?”落雪睜開眼,瞧子桑薄野一眼,道:“勞皇上費心,我并無什么想吃的。”子桑薄野看她,心間一痛,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什么。
“皇上來做什么?”落雪道。
“來瞧瞧皇后。”子桑薄野道。落雪輕輕笑了,末一會,笑意消散,道:“薄野,我問你,為何要封我做皇后?”
三年前,大佚皇向世稱鳳家的洛家求親,人人都道大佚皇應娶鳳家大女,不想卻娶了一直放養在外的落雪。子桑薄野將落雪帶入皇宮,一應的禮未成,單單封了皇后。子桑薄野一雙墨眸靜靜瞧著落雪,道:“你獨喜紅衣。”落雪默了。她獨愛紅衣,從來只著紅衣。在大佚皇朝里,只有皇后能常著紅衣。
“不單單這一個罷,還有別的,你可憐可憐我,一并同我說了罷。”落雪道。子桑薄野默了會,輕聲道:“雪兒,我同你說,你可會應我一句?”
落雪看子桑薄野,他的眉眼間自有淺淡冷艷,總叫人瞧了不敢近前。他向來如此,無論對哪一個都冷淡少言。
“薄野,你自來知曉,我會應你哪些,又不應你哪些。”落雪道。子桑薄野墨眸一斂,道:“你知曉,我一并知曉的。”默了會,子桑薄野道:“不要走,留在宮里陪我可好?”
“傻家伙,我留著這里,哪里就陪你了?”淡暖的陽光從雕花窗子進來,碎碎落在落雪半張臉上。子桑薄野看落雪神情淺淡的臉,道:“你在這里,我心方安。”落雪聞言,轉頭看他,他一雙墨眸靜靜瞧著她,如深如癡,不可清辨。
“薄野,你囚我。你為何囚我?”落雪輕聲道,無怨無恨,恰似尋常對話。子桑薄野道:“我縱然囚你,你可有半分心向我?”落雪聽了,牽唇一笑,道:“傻家伙,你說的什么?我是什么性子,你是什么性子,你就不記得了?”
風落無聲,紫簾微動。子桑薄野道:“雪兒,你是哥哥的,諒我不能把你給其他人。”輕聲說罷,再瞧落雪一眼,轉身走了。
子桑薄野的皇兄是子桑無玉,三年前,卻是子桑薄野親手將子桑無玉送上西北戰場。落雪撐著半邊臉,呆呆瞧著窗外的桃樹,淚落空一般,再也流不出來。
黃昏風冷,絲簾微卷。正殘陽落霞,落雪來到殿前,倚著朱欄,看青石磚上的落葉子在風里蕩動,長睫微扇。念起清和宮上眉間朱砂的公子,心猛地一痛。他是無玉公子,他生的與子桑無玉那樣像,便是聲音,也是不差一分。
“無玉……”落雪口中輕喃,輕輕地念出這兩個字,瞬時紅了眼眶子。紅影一動,落雪運起輕功,飛檐走瓦,直往宮門去。
昏時印門影,風里沁著一股綠葉子的清苦味道。無玉方到宮門前,驀地察覺不樣的氣息,止了步子。落雪在樓閣之上停下,看得宮門前那抹修長的身影,心一下子安下來。
無玉回首,看得樓閣上一抹殷紅的纖影,牽唇一笑。落雪看無玉笑顏,不由地笑起來。無玉瞧著落雪竟然笑了,微一點頭,走出了宮門。看著無玉走遠,落雪心間一窒,面上的笑意漸漸消散。遠處的夕陽靜靜落著,映著無玉的影子好長好長。落雪又運起輕功,離了皇宮。
那一廂,無玉的小侍者鶴枯在宮門外守著馬車,瞧見無玉來,興興喊了聲公子。又見遠邊一抹殷紅影,將衣袖里的一只飛鏢滑到手上,才要扔出去,給無玉拉住了。鶴枯不動聲色地將飛鏢滑回袖里,笑道:“公子,我們回罷。”
無玉點了頭,上了馬車。鶴枯坐上轅座,輕揮馬鞭,白馬兒便跑起來。馬車在長街行了段路,拐了個彎又行了不久,在一處宅子停下。鶴枯躍下馬車,抬頭見門前的紅衣女子,又看女子傾國傾城的臉,著了一愣。無玉掀了車簾下來,見得門前站的落雪,牽唇一笑,笑顏雖溫潤,墨眸里卻并無半分煙火情誼。道:“便要入夜,請皇后娘娘早些回宮。”落雪瞧著無玉,呆呆地不動身。
見落雪無半分反應,無玉不再理會,拱手一禮,轉身入了宅子。鶴枯瞧一眼落雪,滿是好奇,還是隨無玉進了宅子。天正黑下,宅子前掛的燈籠在涼風里搖曳,燈火或明或暗。暗淡燈火里,落雪看無玉修長的身影愈遠,鳳眸里方現不久的光彩漸漸暗淡。
入了夜許久,鶴枯往門外瞧一眼,見落雪還在風里站著,冷風吹著她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的模樣,似乎何時都可倒下。鶴枯又瞧一眼無玉亮著燭火的房間,走到大門前,笑問道:“姑娘是大佚的皇后娘娘?”
落雪瞧笑的天真無邪的鶴枯,點了頭。鶴枯道:“皇后娘娘來這里做什么?”
“我想,再瞧他一眼……”落雪輕聲道。鶴枯嘻嘻笑著點了頭,道:“我曉得了,皇后娘娘想見公子。”說罷進了宅子,來到無玉房門前敲了門,往里喊道:“公子,皇后娘娘想見你。”無玉正在燈下看著書,聞言一笑,道:“你且回了皇后娘娘,早些回宮罷。”
鶴枯應一聲,出去跟落雪說了。落雪默了,輕輕點了腦袋,靜靜地走了。鶴枯歪著腦袋看落雪消瘦不已的身子走在冷風里,只怕哪一下子,她就倒下了。
待落雪走遠,無玉倒出來了。無玉瞧著落雪一抹殷紅影在燈火闌珊處愈遠,墨玉般的眸子清冷得無一絲溫存。
“公子,”鶴枯瞧著無玉,他未想無玉還會出來。“你可識得皇后娘娘?”
無玉笑道:“傻家伙,以往你何時見過她?”鶴枯搖了頭。他雖小無玉幾歲,但自小跟著無玉,無玉識得的,他大概也是曉得的。
“那,皇后娘娘識得公子嗎?”鶴枯又問道。無玉一笑,道:“或許識得,只是識錯了。”鶴枯聽了無玉的話,更是不懂。無玉道:“夜深了,早些歇息罷。”說罷,進了宅子。鶴枯應一聲,再往街上瞧時,落雪已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