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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玉簪紅衣

夕陽將盡,落雪躍上屋檐,坐在青瓦檐上看殘陽,輕輕笑了。淡黃光影間,墨影一閃,一身墨衣裳的無玉來到落雪身旁,看她一張小臉,牽唇一笑,道:“子桑無玉是怎么看上你個傻家伙的?”

落雪抬頭看他,他墨色的衣袂隨風拂到她的臉上,輕輕柔柔的。道:“你怎么就知道他看上了我?他那一個傻家伙,比哪個都心狠的。”

“若我跟你說,子桑無玉念著你,你可相信?”無玉輕聲道。落雪聽了,猛一怔愣,而后一笑,道:“好家伙,饒了我罷,我經不起,別來誆我了。”

無玉一雙墨玉般的眸子靜靜瞧著落雪,道:“我未誆你,孟浪女,我不敢誆你。”落雪笑了,笑容如孩童般純澈,干凈得煙塵不染,默了許久,道:“你想知道?”

無玉但笑不語。落雪抓住拂在臉上的墨色衣袂,輕輕笑道:“我告訴你啊,他就是瞎了的那一個。”無玉道:“他是瞎的那一個,怎么不說,你也是瞎的那一個。”

“我,是更瞎的那一個……”落雪輕喃著,抬頭看無玉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他眉間朱砂在昏時光影中更是亮眼,殷紅刺目。

“你別瞧著我,我可不想再瞎一回。”無玉笑道。落雪搖了頭,道:“我哪里有本事讓無玉公子再瞎一回。”

“你不是想看那離水閣選花魁?”無玉說著向落雪伸出手,落雪看他修長的手,將自己纖細的手放在他手里。

無玉的手很暖,而落雪的手一貫的冰冷。無玉握住落雪的手,將她牽起來,她看他夕陽里的臉,他如往常一般淺笑著,笑顏溫雅,墨眸里卻無半分煙火情誼。看著看著,不由呆了,腳步不穩,跌在他的懷里。

“傻傻呆呆的,總不小心些,叫人怎么放心?”無玉看懷里的落雪,笑道。落雪低了腦袋,站正了身子,碎碎念道:“才不要你來不放心。”無玉道:“那你要哪個來不放心?”

落雪看無玉那雙無情的墨眸,鳳眸一蕩,偏開了臉,道:“我要哪個,告訴你做什么,你還給我找來不成?”無玉笑了,道:“你倒跟我使起小性子,我哪里就得罪了你?”

“我才不同你說呢,走了。”說罷,紅影一閃,往護城河那邊去。無玉看那一抹紅影愈遠,笑臉猛然間褪下,冷了神色。不一會,墨影一閃,跟在了那一抹紅影后邊。

日影隱,淡月剛上。落雪在護城河一邊的楊柳岸落腳時,河岸臨水那邊已經搭了個大臺子,河上泊了許多只大船,擠擠挨挨的。無玉在落雪身旁落下,落雪側過臉看他,紅唇輕輕牽起,笑容燦然。

“你猜猜,他們該怎么選?”落雪道。無玉淺笑道:“他們要怎么選,是他們的事,我怎么知道。”落雪在岸邊的石凳坐下,涼風拂面,將她青絲吹亂。無玉看她發間別的海棠簪子,正是那日他給她戴上的簪子。不想她還戴著。

無玉伸出手,將落雪鬢間亂發別至耳后。溫暖的指間劃過臉頰,落雪看抬頭看無玉,道:“無玉,你做什么?”無玉道:“你頭發亂了,叫我看了難受。”落雪笑了,道:“難為你看了難受了。”

將落雪發絲別好,無玉收回了手。她抬頭看他,扇了扇長睫。她從沒有告訴他,他和子桑無玉生得一模一樣,只是子桑無玉沒有眉間那顆殷紅的朱砂。她更知曉子桑無玉是他,他,卻不是子桑無玉。

“公子。”河上一呼,一艘大船劃過來,鶴枯站在船頭,朝無玉這邊招手。船緩緩靠過來停下。無玉上了船,回首見落雪呆呆瞧著自己,又走下去拉她。她看他側臉,輕輕笑了。上了船,他便放開了她的手。她呆呆站了會,來到船欄前。

大臺子那邊敲起了鑼鼓,花衣裳的老鴇走上臺子,大笑著言語。隔著遠,落雪聽不真切。也無心理會那一邊說著什么,撐著半邊臉,愣愣發著癡。

“……想看你初相見,心甜意甜。想著你乍別時,山前水前。我怎負轉眼負盟言?我怎敢忘卻些兒燈邊酒邊?只愁你形單影單。又愁你衾寒枕寒。哭得我哽咽喉干,一似西風泣斷猿……”臺子上一個紅衣裳的女子唱著《玉簪記》的詞,落雪聽著一句一句,紅了眼眶子。這一段,她曾與子桑無玉在戲樓子聽過。那時她聽不得如此悲戚的唱詞,捂了耳朵。子桑無玉把她的手拿下來,讓她細細聽著。她不愿,發起性子來,跑出了戲樓子。

三年之前,南山老人整日里嘮叨著讓落雪好生找個良人家嫁了,落雪聽不得,懨懨下山,預備著找個壓寨相公回來。初下南山,落雪來得南山鎮的一個荷花池。那時正是六月的天,池子里的荷花開得艷盛。落雪站在池子邊,看荷花深處的小亭里俊美無儔的白衣公子,他眉目如畫,一雙墨玉般的眸子柔光滿片,一笑溫潤無雙。

驀地一抬頭,子桑無玉瞧見了落雪,輕輕笑了。他拿著油紙傘走過來,將油紙傘給落雪,溫笑道:“姑娘早些回罷,六月的雨可是說下就下了。”

落雪不愿再找了,使了陰的把子桑無玉留在南山。二人相約,比武一場,落雪若輸了,子桑無玉下南山,若是贏了,子桑無玉來當南山的家。溫厚良善的子桑無玉怎么也狠下心打落雪,處處讓著,只怕傷了落雪半點。落雪雖在南山老人門下學了有些拳腳,但終斗不過子桑無玉。只好灑潑耍賴。子桑無玉狠下心,轉身便走了。天邊劈了一道大雷,雷聲轟轟烈烈響得震耳朵。雨珠子砸下來,落雪呆呆站著,淋著雨,看子桑無玉越走越遠,眼眶子紅紅的。臉上不清哪一滴是雨,哪一些是淚。子桑無玉,無情得連回頭瞧一眼都不愿。

曾在大佚的攝政王府,桃花樹下,落雪拿劍逼著子桑無玉娶她,他一雙墨眸如尋常一樣靜靜瞧著她,溫聲道:“雪兒,乖,別鬧了。”她聽了,一下子把劍丟開了,靠著桃花樹坐下,眼淚一顆一顆不要命似的砸下來。他擦著她臉上的淚痕,說:“別的,無玉都可應雪兒,只是,這一件,無玉應不下……”

落雪碎碎想著這一些,呆呆瞧著月下波光粼粼的河面,眼眶子紅紅的,就是落不下淚來。臺子上唱《玉簪記》的人已走了,臺子一時冷冷清清的。無玉遠遠看著落雪,她的身子瘦瘦弱弱的,好似風一來,就能把她吹倒。

“公子,漢王來了。”鶴枯看錦衣公子飛身而來,道。無玉瞧一眼即墨,牽唇一笑,轉身進了艙里。鶴枯瞧一眼落雪,欲喊住無玉,還是沒有開口,跟著進艙里去了。

即墨落在落雪身旁,看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輕輕笑道:“落雪姑娘……”落雪聽了即墨的聲音,回轉了神。紅唇牽起抹冷笑。無玉公子……果真是狠!抬頭看即墨一眼,絕美的臉上一抹笑奪人心魂,道:“漢王怎來了這么個地方?”即墨瞧著落雪,歷來是雷厲風行的漢王,此時沒由來呆了腦袋,不曉得說些什么才好,道:“即墨……來尋落雪姑娘……”

“傻家伙,我要你尋什么?”落雪看面前不知所措的即墨,不由好笑。世人所道的漢王行事迅速狠辣,斬草除根不留一絲后患。怎么落雪看的,只是個傻傻呆呆的傻家伙?即墨盯著落雪的臉,半天才說出一句:“即墨……愿娶落雪姑娘……”

落雪聽后,笑了一聲,道:“哪里有你這樣胡亂來說的?就算是村里說媒的也沒有這樣傻呆呆的。”即墨道:“那,我請了媒人,明日去右相府求親可好?”

“你可曉得我是個什么人?”落雪笑問道。即墨搖了搖頭,道:“我雖不曉得,見姑娘心喜,便愿傾心待。”落雪看即墨神情認真,牽唇一笑,道:“漢王爺,你不知,我亦見公子心喜,便愿傾心待。可他……可他從不肯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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