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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但翻前影

此一日為神人之主生辰,神人之境全民歡慶。入了夜,煙花綻放,歡歌攜笑語,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神主殿里雖熱鬧,主殿里卻是靜靜的。只房上掛了幾根紅綢子,略略瞧來有幾分喜意罷了。無玉坐在房中,看空里盛放的煙花,竟無一絲欣喜。低頭看紅燭火,驀地想起落雪說的,要抓池子里的大魚給他呢。如今,她倒先不在了。

“公子,”鶴枯在外邊喚了一聲,無玉看過去,鶴枯竟抱了一個缸進來。無玉問道:“做什么?”鶴枯把缸放下,無玉往里一瞧,竟是一條小魚,輕輕笑了。

“公子,落雪姑娘前幾個就抓好了魚,托我養著,到了時候再給公子呢。”鶴枯道。無玉道:“說是大魚,這會子來的,怎么是這么小的魚?”

“姑娘說養些時日,這小魚便可成大魚。公子好歹把這魚養一養,時日久了,自然成了大魚。”鶴枯道。無玉笑道:“難得她竟念著。”

涼風入面,青絲散。夜空的煙花開一束一束,如花上錦,燦爛奪目。

北原雪峰上月似勾,月光冷冷清落下來,映得雪里的一切都是冷的。子桑無玉抬頭看靜夜獨月,牽唇一笑。又看床上已然睡熟的落雪,她一張小臉安安靜靜的,長長柔柔的睫毛輕輕顫著。

子桑無玉伸出手,想撫落雪臉頰,卻怕吵醒了落雪,頓了頓,還是收回了手。再深深瞧一眼落雪,輕輕推門出去了。

聲響很小,落雪還是驚醒了。落雪長睫扇了扇,睜開鳳眸,門將要合上,恍恍從縫里看得白色衣袂,心間一窒。掀開被子,也不顧涼冷,赤腳走了下,推開門,看得月下愈行愈遠的子桑無玉。

月冷風涼,子桑無玉白雪般衣袂翻飛,青絲隨風散。落雪看子桑無玉修長的身影愈遠,紅了眼眶子。

聽得聲響,子桑無玉回首,但見落雪一雙盈滿了淚水的鳳眸看自己。子桑無玉笑了,亦如往日溫言輕語:“雪兒,夜深了,回去罷。”

落雪眸中的淚水落了下來,輕輕搖了搖頭,走到子桑無玉身前,握起他一只手。哪知他的手早已涼冷如冰。

子桑無玉將手里的玉給落雪,輕聲溫道:“雪兒,乖,回去。”落雪攥著冰冷冷的玉,緊緊抓著子桑無玉的袖子,不肯讓他走。淚水落在手上,滾燙正如火燒。

落雪的淚水不止不休流著,子桑無玉的手很冷,她的手亦沒有一絲溫度。子桑無玉看著她,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溫潤。他沒有再往前走一步,更沒有去握她的手。

月光清清淺淺映下來,雪落了下來,如花如絮,冰冰冷冷。雪輕輕落在發間、衣上,白影重重。子桑無玉看漫天白雪,淡淡笑了,溫聲說道:“雪兒,乖,回去罷。”

落雪沒有應,更攥緊了子桑無玉的衣袖,淚落如雨。子桑無玉輕撫落雪的臉,尤記那時荷花深處,他將一把油紙傘給了她。她靜靜站在那里,一雙如水的眸子看著他。

“若是那一時,不曾見你,該是怎樣的光景?”子桑無玉笑著說著,看落雪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又是不忍,又是心疼。

藍光漸現,子桑無玉漸化作一點一點藍光,藍光飛往天際,愈來愈遠。落雪癡癡看著藍光愈遠,直至再看不到。夜空只剩一輪彎月,落雪的淚早已落空了。

世間再無子桑無玉,卻獨留了玉。落雪呆呆坐在雪地上,木然看手里的玉,玉上一個無字張狂肆意依舊。許久,一滴淚水落在玉上。

雪峰上的冷風靜靜吹著,拂得青絲亂,殷紅衣袂飄。雪漸漸止了,便如從沒有下過一般。柴門內的燭火燃盡,滅了下去,昏暗不清。門外卻月光明亮,一樹一木盡看得清楚。

不多時,天間的藍光入了神人之境,進了神主殿。無玉立于榕樹下,看天間來的藍光,墨眸一蕩。子桑無玉終究去了,她又該成什么一個模樣?可是渾噩木然,縱然傾城依舊,神色間卻無半分生氣神采。

無玉伸出修長的手,藍光便落在了手心。鶴枯瞧見天間的光,走了過來,道:“公子,那是什么?”無玉一笑,道:“沒什么。”說罷,五指一握,藍光便隱了下去。

“公子,時候不早了,早些睡罷。”鶴枯道。無玉道:“我知曉了,你先去罷。”鶴枯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無玉回身瞧一眼偏殿,墨眸一蕩。落雪始終是不在這里。淡淡笑了笑,不再作想,入了寢殿。

天明了,朝霞滿天。在雪地癡坐了一夜的落雪緩緩站起身,深深瞧一眼身后的青瓦房屋,攥緊了手里的玉。風輕掠,紅影一動,直往山下飛掠而去。

待落雪到山下,有了靈性的白馬從原上奔來,輕輕嘶叫著停在落雪身旁。落雪輕摸了幾下馬頭,道:“乖馬兒,我們回南山可好?”

白馬低嘶一聲,似是應答。落雪笑了笑,蒼白無力。落雪上了馬,白馬緩緩地往南邊去。

格桑花深處,一身淡紫衣衫的子桑薄野靜靜看那一抹殷紅影愈遠,眸中無喜無悲,亦如當初落雪看他,無恨無怨,不喜不歡。

直至紅影沒在遠處,子桑薄野看漫地格桑花,墨眸輕斂,指尖早已涼透。他終于看著她走了。

白馬紅衣,從原上到樹下,沿途風雨陰晴,落雪看了許多地方的落日,竟沒有一處比當初南山的更好看。落雪木然地看著殘陽漸漸隱沒,鳳眸再也生不出一絲神采來。歸鳥翻飛間,落雪或許會想起一身白衣如雪的公子,清雅溫潤,淺淡輕笑,風華現,媲美日月之華。她欲不再念想,奈想一雙眸子早已盈滿了淚水。

南山之下,鳥鳴樹間,清風掠過,蟬鳴許許。綠葉之間馬蹄聲響,遠遠瞧過去,二人策馬而來。白馬之上,是一個白發白衣的公子,黑馬之上,是一身青衣的小生。正是子桑容月與攸寧。

二人在山下停住,子桑容月瞧一眼高聳入云的南山,牽唇一笑,道:“攸寧,這是南山了。”攸寧看子桑容月,陽光透過綠葉碎碎映在子桑容月臉上,愈襯得公子神秀俊雅。

“少主,這南山要如何上?”攸寧道。子桑容月溫聲笑道:“這一個南山,自然是不好上的,陣法極刁鉆又是多,我先去,你且跟著便是,小心觸動了陣。”

“攸寧知曉。”攸寧道。子桑容月道:“攸寧,你若是肯,候在這里也是好的,我取了東西自然下來。”攸寧搖了搖頭,道:“攸寧本是青衣使者,便該時時候在少主左右。哪有貪生怕死的道理?”

“罷了,你同我去罷。切記小心些,跟緊一些。”子桑容月笑道,白影一動,往山上去了。攸寧亦跟了上去。

深林入鳥鳴,涼冷異常。子桑容月踏葉飛掠,避開隱隱匿著的陣,攸寧緊緊跟在子桑容月身后,不敢半點分心。莫約半刻鐘,二人來得一個空地,往前一看,晃然是一個寨子的模樣,木樓高立,寨子前卻沒一個人影。

輕輕一聲鹿鳴,子桑容月瞧過去,原是一只躲在樹后的小鹿,小鹿腿上一片殷紅血,狀似是著了傷。子桑容月一笑,緩緩走過去,小鹿瞧著他,不躲不閃,更不跑。

子桑容月來到小鹿跟前,蹲下了身子,伸手輕輕摸了摸小鹿的腦袋,溫聲問道:“疼嗎?”小鹿似是聽了懂,輕輕鳴了一聲。子桑容月看小鹿腿上猙獰的傷口,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過去,瞬時紅光乍現。未一時,待紅光隱去,小鹿腿間的傷口已不見了,尤是未傷著時的模樣。

小鹿舔了舔子桑容月的手,輕輕鳴了幾聲,往叢林深處去了。子桑容月站起身,看小鹿愈跑愈遠,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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