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今日，戲班里少了熱氣兒。少不見戲園子里臺上舞槍弄劍，水袖飄飛，人聲鼎沸。

這梨園戲班不知何時開始漸漸清冷。

“時代變了啊。”老戲班主坐在梨園院里乘涼，滿是惆悵。

“師父，昨日備好的曲兒……今日？”男戲角兒跑上前詢問。

老戲班主搖搖折扇：“會有人看莫？”

“可是師父，師兄他都準備好了……”男戲角兒有些難辦。

老戲班主從搖椅上起身，手一揮，疊起折扇：“那便去吧，他夠執拗的。”

“好的，師父。”男戲角兒走開了。老戲班主立在梨園中，他深深嘆了口氣。難道國粹到這兒就真的傳承不下去了嗎？世上無人愛戲，無人再聽戲曲？他無法想象，沉重的閉上眼睛，他還在回味，回味那個臺上曾經的自己。

“淮塵，”老戲班主叫住他，剛化好的黛眉妝很是驚艷。“師父。”他恭恭敬敬的行禮。老戲班主走的更近些，一手搭在淮塵的肩上：“此去便要定心。”

淮塵笑道：“淮塵明白，就算臺下無人，咱也要唱完！”

“不愧是我和方老頭兒帶出來的孩子。”老戲班主大笑，他是不想給淮塵壓力，所以話的話格外輕松。作為老戲班主總不愿給他們太多壓力的，倘若是喜歡，他們自己會努力。倘若不喜歡，也不會來這梨園戲班了。

待一切收拾好后，他們便出發去戲園臺子那兒。

臺子上落了灰塵，淮塵卻不嫌棄的用手輕撫它。

“淮涼，我的戲服呢？”一男戲角兒聽見有人喚，便跑去：“不在箱子里嗎？”

“沒有啊？你是不是忘記帶來了？”一聽說忘帶了，淮涼開始著急起來。這一趟來回最起碼要花上一個多時辰。

淮塵過來的時候淮涼還在著急。“怎么了？”

淮涼見了淮塵，差些落淚。“師兄，我忘帶江北的戲服了。”

“沒事，”他輕拍淮涼的后背。而后，他又同江北道：“你用我的戲服。”

“師兄，這不好吧。”江北有些為難。

淮塵搖搖頭：“沒什么不好的。”

離開場前，還是沒有一個人來園臺子。“都打起精神，沒有人，咱們也要唱下去！”淮塵的眼睛里充滿了堅定。他熱愛，所以從以前都在堅持。他也經歷了戲班的輝煌與滄桑，只是這一切都太突然。

遠處傳來腳步聲，很輕，輕到讓人以為是來了小偷。若不是踩響了一塊掀起的地磚塊，他們是不會發現有人來了。

淮涼第一個跑出來，見著的是一個女子。她并無粉黛，看起來樸樸素素，滿臉都充滿了好奇與欣喜，讓人很難不喜歡她。

而后淮塵走出來，他一眼望向了臺下的女子。先是一驚，而后退下。“可以上臺了。”淮塵說完，便第一個上場。他沒有穿戲服，卻施了眉妝。

臺下的女子就地而坐，她很安靜。“咿呀～”一聲一出，她便鼓起掌：“好！”

淮塵有一瞬間愣住，但是又很快調整好狀態。他還是那個穩重的步伐，聲音依舊悠揚，越調的婉轉，入耳妙不可言。唯獨少了戲服，那臺下的女子在他出場時先是驚訝，而后笑了起來。

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煙，眉間鎖住了一絲淺淺哀怨。他有一瞬間，忽而想起了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