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在戲苑唱戲一唱便是兩年。她這些年想了很多,也想過回梨青鎮。但是,她放棄了。她想,自己現在挺好,回去了也不知道宋初塵會怎樣接受她。沒錯,她就是膽小,膽小到自己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獨自生活。
方禾想到在戲苑唱戲的時候,好像見過景逸,但是她不能夠確定。那天,她在臺子上場著,一轉身看見臺下的一個聽戲人像極了景逸。但是,待她一個輾轉的動作結束后,臺下的那個人便離開了,只有一個空位置?!跋M皇前伞!狈胶坍敃r在后臺對著鏡子的自己說道。
兩年了,梨園戲班漸漸沉落了。看戲聽戲的人越來越少。在園臺子那兒,也僅僅只有十幾個人了。
“師兄!”江北找到宋初塵,他聽見聲便回頭看見了慌張的江北。
“慢些跑?!彼纬鯄m叮囑著。
“師兄!不好了,不好了!”說完,他停在宋初塵的身邊。
“什么事這么著急?”宋初塵問道。
“園臺子那兒??!說不跟我們簽約了!”江北說著有些氣喘。
宋初塵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師父,知道嗎?”
“就是師父讓我通知你的。”
宋初塵望著江北:“師父現在在哪兒?”
“在房間。”江北剛說完,宋初塵就朝程巖的房間走去。
宋初塵敲了三次房間的門才緩緩打開?!皫煾??!?
程巖勉強笑著:“我知道你要問什么?!?
“那,我們該怎么辦?”宋初塵問。
程巖搖搖頭沒有說話,宋初塵看著他,眼神里充滿傷心。
“只要角兒在,哪里都是舞臺?!背處r說完便進了屋,宋初塵沒有跟進去。
園臺子那兒后來來過梨園院兒一次,賠了些違約金。“替我跟你們班主道個歉,畢竟這新時代了,好多人都見了新鮮,這戲啊,怕是難有人再看了。”
“怎么會沒有人看戲了呢!”淮涼聽著有些難受,江北一把握住他的手,讓他放松。
“不瞞你們說啊,這園臺子我們老板打算賣了?!?
“賣了?你們把戲當成什么了?利益嗎?”江北生氣的大聲說道,淮涼見他的性子比自己還差只好先穩住情緒。宋初塵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里沒有一絲感情。園臺子主管搖搖頭:“這不是我的決定。”說完,便離開了。院兒里的師兄師弟都炸開了鍋。
“吵什么吵!”程巖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院兒里,聽著聲音,瞬間安靜了下來?!皫熜郑 被礇龃舐暫暗馈?
眾師兄師弟還有程巖見著宋初塵倒在了地上?!八歪t院!快!”程巖失控般的跑過來抱住他,硬生生要把眼淚憋回去。
程巖自己心里也難受,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一想到方有貫說讓他好好照著梨園院兒,一想到現在的梨園院兒,他的心里比誰都難受。
邱愿哭著跑到醫院,“初塵!”她奔到病房?!皠e打擾他,咱們出去吧?!鼻裨敢娭纬鯄m望著窗外發著呆,心里不是滋味。她不舍的被程巖輕輕推了出去。
“怎么回事?”邱愿問著程巖。
“說來話長。”
“這孩子,什么事都不跟我講,每天一回去吃了飯就去房間。我這個當媽的想跟自己的兒子說個話的時間都沒有?!鼻裨刚f著覺得有些憋屈。“是不是因為唱戲的事?”
程巖點點頭,“你們不打算要他了?”邱愿有些生氣,程巖擺擺手:“不不不,我們怎么可能不要他?!?
“我慢慢跟你講吧?!?
邱愿傍晚推開病房的門,她做了宋初塵最愛吃的飯菜。“初塵吃點吧?!闭f著,便放在桌上替他打開?!搬t生說你要多休息,你呢,就別亂想了?!彼f上飯,宋初塵沒有接?!安怀阅挠辛獬獞??”聽著邱愿的這句話,宋初塵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媽?!?
他喊的很輕,邱愿的手突然一抖,手中的飯差點掉下?!俺鯄m,我知道是因為什么事,你放心,媽媽還是支持你的?!?
“媽,你覺得,還有可能嗎?”宋初塵慢慢將視線移到邱愿的身上?!爱斎涣?!我相信你可以的?!?
說完,便將飯遞給他,他接過吃了一口,邱愿笑著:“多吃點兒。”
“嗯?!?
“初塵,媽媽還沒有見過你唱戲呢,要不,吃完飯給我唱兩句?”邱愿望著他,有些小心翼翼。
“好?!彼纬鯄m的眼睛里開始有了顏色,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