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不開心的時候，他都會帶我去吃梨花糕。”宋初塵說著，仿佛回到了那段日子。

“乖兒子，怎么了？”宋遠見著小初塵身上、臉上都染了灰塵，便問道。

小初塵低著頭不語，宋遠抱起他，溫柔的用手替他擦拭。

“小伙伴兒們欺負你了？”這一次小初塵抬起頭，清如水的眼睛望著宋遠：“爹，我沒有朋友。”

宋遠的眉頭皺起：“傻小子，你還有爹啊。”

小初塵眨巴眼睛問道：“爹也能做朋友嗎？”

宋遠大笑著說：“當然！爹是你的朋友！”

小初塵終于不再苦喪著臉了，宋遠放他站到地板上：“那么好朋友，我請你吃梨花糕怎么樣？”

小初塵抬起頭望著宋遠，眼睛里遮不住他的高興。

“好啊，那我想吃五個！”小初塵伸出一只手在宋遠眼前晃了晃。

“吃多少都行，今兒個好朋友請客，隨便吃！”

小初塵興奮的跳來：“耶！”

方禾看著他，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么，兩個人都沉默著。

良久，方禾打開話匣子：“你們父子關系可真好，讓人羨慕。”

宋初塵終于從剛剛的故事走出來：“可惜，十五歲那年，這一切我都不再擁有。”

方禾望著宋初塵，他的眼圈有些泛紅。

“那一場車禍，終究還是奪走了我最愛的人。”

方禾看著一滴淚從宋初塵的臉上滑落到衣服上。

方禾不會安慰人，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宋初塵很快拭去殘留在臉上的淚痕。“見笑了。”

方禾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不必說這種話。”她想想覺得可笑，自己母親拋下了自己走掉了，那是得多狠心才能做出來的事？

她的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宋初塵的心情還沒緩回來，他們彼此又沉默著。方禾突然想起一句話：沉默是理解彼此的語言。她想，宋初塵也一定能聽見她的所想吧。

方禾想的，現在的她要成為他的朋友，是一輩子的朋友。

宋初塵垂著頭，方禾不敢打擾他。她抬起頭又環視了一遍，突然看到墻上的一張畫報。

方禾收回視線，這時的宋初塵已經抬起了頭，他看著更疲憊了。

方禾覺得自己該找找話題了。

“你喜歡梅蘭芳先生？”方禾問道。

宋初塵聽著她的問題，將視線放到了那張畫報上。

“喜歡。”宋初塵簡潔的說道，方禾聽得出來他的熱愛，他的聲音第一次開始顫抖。

“為什么不去梨園院去學戲呢？是怕你的母親嗎？”方禾看著眼前的男生，順直的黑發有些遮眼。

方禾看著他本要張開的嘴又合上。“喜歡就去吧，就算你的母親不理解你，只要你熱愛，就堅持。”

宋初塵緩緩抬起頭，他不敢相信這是從一個十七八歲女孩口中說出的。但是這些話，真的讓宋初塵的心里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而且這些話，真的說到了他的心坎。

宋初塵開口道：“謝謝。”

方禾抬眉道：“你就只會說這兩個字嗎？”

宋初塵沒反應過來盯著她，傻傻的樣子讓方禾大笑起來：“我是說，你以后可以不用跟我說“謝謝”這兩個字。”

宋初塵不明白，他撓撓頭。

“因為我想，和你做好朋友啊。”方禾說完就對他扮起鬼臉，宋初塵終于笑了。

方禾看著他，明明笑起來很好看的男孩子，卻偏偏要把自己搞那么抑郁。

“謝謝。”宋初塵說完后發現方禾盯著他，宋初塵改口：“嗯，好朋友。”

方禾像中了獎似的跳起來：“好朋友！”

宋初塵望著她忍不住笑：“好朋友。”

宋初塵送方禾回到了梨園院。

“我就不請你進來坐坐了，以后還有機會。”宋初塵明白她的用意，她是在替他著想。

“謝……”宋初塵收住又改口：“嗯，知道了，快進去吧。”

方禾點點頭剛邁開一步又停下，她回過頭對著要離開的宋初塵喊到：“你的母親一定能明白，熱愛這東西強求不得，也放不得！”

宋初塵頓住，背對著她笑了笑才回頭：“快進去吧。”

方禾繼續說：“我在等一個名叫宋初塵的男孩子成為梨園戲班的弟子！”

一說完，她就迅速跑進梨園院。宋初塵看著方禾的背影又忍不住笑了笑。

“一定會的。”不知道這句話是對她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