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她！淹死她！淹死她……”

伴著震耳欲聾的呼聲，火把點燃了寂靜的夜。

女人一身素衣，墨發凌亂，姣好的面容上，一道疤痕自眉間蜿蜒至耳際，在火光的映襯下，滲人至極。

“還磨蹭什么，快把她丟過去。”領頭的男人看著眼前躊躇著不敢上前的幾個年輕男子，急聲催促道。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咬牙走上前，拖著她向海走去。

微涼的海水順著咸濕的風拍打在腳上，女人空洞的雙眼微閃。她抬起頭，明亮的火光照耀著這片區域，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扭曲的神色，或畏懼，或厭惡，是不復往日溫情的惡意。

噗通。

一道海浪撲來，腥咸的海水爭相涌入鼻中，口中，覆上了那雙湛藍的眼。

恍惚間，耳邊又響起了嘈雜的轟鳴聲。

她記起來了，在幾十年前，她也經歷過同樣的事，只是那時，她的身前，還有一個瘦削的背影，那么頑固的，替她擋了好多年。

“阿娘，海上有什么？”

“海上，有湛藍的天，縹緲的云，青蔥的樹，肥沃的土地，潔白的海鴿，還有，人。”

“人？”

“是的，是人。沅沅，我們，為他們而存在。”

村民們看著海上徹底消失不見的身影，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又在原地等了片刻，確定女人已無生還的可能，這才陸陸續續地離開。

“娘親，姐姐不是海神嗎？為什么大家要淹死她？”

孩童依偎在母親懷里，稚嫩的聲音輕輕響起。

婦人急忙捂住他的嘴，見周圍沒有人注意到，這才緩緩松開手。

“小孩子問這些干什么，小心你爹聽見了收拾你。”

走了幾步，婦人忍不住回頭望了望，清冷的月下，海面一片平靜。

她嘆了嘆氣，小聲嘀咕道：

“要真是海神，可不是帶著厄運來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