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晨，你且在大廳等我，我同子軒帶你回宗。”

華沅卻沉默了。

大概是猜到了她在顧慮什么，張子瑞開口道：

“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阻攔。”

心里有一塊地方好像被什么東西塞滿了。

華沅看著他，慢慢彎下腰，鄭重地鞠了一躬。

翌日清晨，當看見華沅出現在大廳時，謝老夫人臉色微差，卻又不好在仙家子弟面前發作，只好忍著。

在聽到華沅要被帶回仙宗時，身后傳來了少女不可置信的聲音：

“華沅?她這個災星有什么資格去仙宗學習仙法。”

女孩身著鵝黃色襦裙，嬌嫩的面上堆滿了嫉妒。

張子軒捂了捂耳朵，將華沅護在身后，毫不客氣地開口就懟：

“你這女娃說話怎如此難聽，一口一個災星，虧得還是謝府小姐，竟是這般沒有教養。”

“你。”謝靈被嬌養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當面如此評論她，只覺得又羞又惱，不知如何反駁。

老夫人瞧著自家孫女受欺，臉色瞬間沉下來。

“既然兩位仙人想將華沅帶走，那帶便是。只是，”她話鋒一轉，頗為厭惡地撇了眼女童“華沅，還望日后若是被趕了出來，可別哭著回來求我收留你。我們謝家，可收留不起。李伯，送客。”

李伯向他們鞠了鞠。

“三位，請。”

華沅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看著謝老夫人，袖下的手摩挲著溫滑的玉，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她一字一頓地開口說到：

“多謝老夫人當年收留之恩，華沅日后，定當重報！”

說罷，她徑直走了出去。

“謝老夫人，告辭。”

張子瑞看了眼謝老夫人有些鐵青的臉，同張子軒追出去。

六日后，三人抵達了圣清宗。

大央境內仙教門派眾多，但頗負盛名的百年大宗，卻是寥寥幾家，圣清宗，就是其中之一。

張子瑞作為首席大弟子，在踏入宗內后便被召去了，留下張子軒替她安排住處。

張子軒一邊領著她往內走，一邊止不住地感慨：

“你呀，倒是運氣好，圣清宗每隔七年才舉辦一次招生大典。你身上靈力充沛，年紀又尚小，明日在大典上好好表現，定能拜個好師父。到了。”

張子軒推開門，院內嬉鬧的聲音消停下來。

“今晚你先同這些參加大典的姑娘們一起歇息，等明日拜師后便會有新的住處。”張子軒看了看周遭十幾個半大的小姑娘，深知待久了不符禮儀，對著一旁有些發楞的女童道：

“你先跟她們熟悉熟悉，我就先離開了。”

他不太放心，又對著姑娘們說道：

“既然來了圣清宗，大家也都是一家人，莫要爭執吵鬧。好生相處。”

“知道了，師兄。”眾人異口同聲道。

他點了點頭，離開。

張子軒前腳剛走，后腳華沅便被圍住了。

在場的都是十歲左右的年紀，心眼不多且活潑，小姑娘們拉著華沅，嘰嘰喳喳地講了好多話，莫約都是些姓甚名誰，家住何地等。

華沅看著她們臉上洋溢著的質樸真誠的笑容，心底的警惕和擔憂漸漸卸下，但終究還是遭不住她們的過分熱情，悄悄退到一邊，進屋整理東西。

“你，你好。”

華沅轉身。小姑娘皮膚略黑，笑容羞澀。

“我叫慕璇，你，你呢？”

“華沅。”

慕璇一雙清澈的眸子盯著她，雙手來回絞著。

“我剛剛，剛剛見你一個人偷偷溜進來，心想你可能，可能也不是很喜歡太熱鬧，我，”她神情緊張，聲音有些扭捏“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華沅看著小姑娘分明挺怕生，卻還是鼓著勇氣上前，同她搭話，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慕璇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以為華沅不喜她，臉色漲紅，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要，要是你不愿意的話，也沒，沒關系，我。”

“沒有不愿意。”華沅脫口而出。

慕璇愣了愣，看向她的雙眼微微發亮。

華沅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繼續收拾起東西，仿佛剛才響起的聲音只是慕璇的錯覺一般。

慕璇看著她，嘴角漾起笑，也跟著整理起來。

一大早，小姑娘們便被咚咚的敲門聲給喚醒了。

“大典還有一個小時開始，都給我迅速起來了。”

洪亮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眾人的睡意立刻給嚇醒了一半，倉促地起身穿衣準備。屋內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聲：

“哎呀衣服放哪兒去了？”

“讓讓，讓讓，快來不及了。”

“鞋子，鞋子，你穿錯啦！”

……

華沅掀開被子，赤腳走到慕璇的榻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慕璇，起來了。”

慕璇迷糊的睜開眼，瞧著華沅站在自己榻旁，慌忙起身。

“對，對不起，我睡得太死了。”

華沅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

“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