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珍。”

“什么？”

殷昕蹲在一旁，聽得迷糊，身子微動向華沅挪去，卻沒有注意到腳側的一截枯枝。腳跟踩下，伴著咔擦的清脆聲響，楊珍目光凌厲掃來，手中射出幾縷紅光，身子同時向后迅速退去，眨眼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華沅擋過紅光，站起身，四下環視。

秦煙還想去追，被關辭出聲攔下，“不用追了師姐，此人輕功了得，已經追不上了。”

殷昕緊握扇柄，面帶濃濃的愧色，“都怪我太不小心，弄出了聲音，這才讓她發現了。”

關辭安慰道：“殷兄不必自責，此事不怪你，這人警覺性很高，即使你沒有動，她還是會很快發現我們。”

“沅師妹，你可有看清那人面容?”秦煙有些急切。

華沅點頭，眼神晦譎。

“誰?”

華沅直言：“楊家小女，楊珍。”

“果真是她。”關辭神色鎮定，對于這事并不感到奇怪。

慕璇目瞪口呆，吶吶道：“不像啊，既然不是癡女，又為何要裝瘋賣傻。”

秦煙、殷昕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聯想起楊宅里看見的那個面帶癡笑的女子，心中打擊如暴風席卷，分外強烈。

關辭分析道：“大半夜不在屋里待著反而跑到這荒山里，這么看，封山一事，應當與她脫不開關系，也不知楊家主是否知道她裝傻一事。”

“明日上門一探便知。”

“不是，這是在說什么啊沅沅，我們不是來尋魔妖的么，怎么又扯到封山一事了？”慕璇眼神茫然。

華沅搖了搖頭，“師姐，下山吧。”

秦煙聽懂了兩人的言外之意，點頭率先向山下走去。

“誒，關兄，別打啞謎啊！”殷昕屁顛屁顛的快步跟在關辭身后，鬧騰著。

關辭、華沅心照不宣的閉上嘴。

翌日上午，華沅站在楊府門前，看了眼身后纏著賴上來的關辭，對著疾步小跑而來的楊威揖禮道：“楊家主，晚輩冒昧上門叨擾。”

“哎呀呀，華姑娘不必客氣，進來說，進里說。”

楊威笑容諂媚，領著兩人往宅里去。

華沅不再繞彎子，單刀直入：“楊家主，楊小姐可在府里?”

“尹兒這丫頭游船去了，華姑娘找家女不知有何事?”

“不。”關辭湊上前道：“楊家主，我們找楊珍姑娘。”

楊威神色詫異，心雖有疑惑，但還是帶著兩人來到后院。

楊珍穿著一套桃紅色錦裙，正同丫鬟們踢著毽子，清鈴似的笑聲不斷，玩得不亦樂乎。

楊威清咳一聲，眾丫鬟嚇得身子一顫，立刻停下來，俯身行禮，“楊老爺。”

楊威瞇著眼，笑容慈祥，對著楊珍招了招手，“珍兒呀，到爹這來。”

楊珍看清他身后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伸手扯著侍女的衣服，不滿的嚷道：“別停啊，繼續陪我玩兒。”

侍女顫得厲害，頭埋得更低了，生怕楊威牽罪到她身上。

楊威被拂了面子，面色難堪，綠豆眼一瞪，聲音嚴肅微怒，“珍兒，過來。”

楊珍咬了咬下嘴皮，不情不愿地走了過來。

楊威向華沅靠近幾步，“華姑娘有事問你，好生答知道嗎？”

關辭笑著邁步上前，不經意遮在華沅身前，擋住了楊威身上迎面撲來的濃重體味。

“還請楊家主回避一下。”

“好好好。”楊威連連點頭，出了院子。

華沅瞥了瞥他，關辭心領神會地走向院門，伸手設下結界。

“阿珍姑娘，四下無旁人，你也不必再瞞。昨夜垠山出現之人，是你對吧?”

楊珍眉眼間稚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張揚的凌厲。

“華姑娘是昨夜識破我的?”

“否。初次見面，就已生懷疑。”華沅神色自若，幽道：“楊姑娘眼神不對。”

“何處不對?”楊珍緊緊盯著華沅，不肯放過她的每一處細微的表情。

華沅一語道破，“楊姑娘既是被嚇癡的，看見生人的第一反應卻不是害怕，反倒是過分的坦然活潑。”

“而且，真正的楊家幼女楊珍，怕是早就不在了吧。”

“呵。”‘楊珍’垂眸低笑，細密的眼睫遮住她陰沉翻涌的瞳孔，清快的聲音漸染嘶啞，“不錯，我的確不是楊珍。”

她抬頭，露出那張疤痕縱布的殘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