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昏暗一片。

吱啦。敞亮的光隨著開門的動作撲擠著撒進屋里。

女童莫約十歲年紀，一張臉白白胖胖，眼睛是罕見的湛藍色，似山澗清泉濺下的那滴清珠兒，甚為有神。

華沅看著那張與自己幼時相差無幾的臉，面上驚滯，心中波濤翻涌。

女童卻是未看見她一般徑直跳走來，直直的毫無阻礙的穿過她的身子，低頭翻找東西。

她駭然轉身，看著女童稀里嘩啦的翻了半天，翻出一只蝴蝶狀的紙箏。

她伸出手，“小姑娘?！?

女童恍若未聞，嘴里發出咯咯的笑聲，歡喜的瞧著手里的風箏，小碎步跑了出去。

華沅身子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門外，金碧輝煌的巍峨宮殿籠罩在一片幽藍之中，一道流動的結界設在五里開外。

這里是，海底？

她眼中泛起迷茫，目光轉向那道輕快的身影。

女童放出線，在宮殿前的曠地上歡快地跑動著，臉上洋溢著純粹的笑，清澈的笑聲在界內蕩起。

跑了一陣，她氣喘吁吁的盤腿坐下，看著罩外游動的魚群，攥著風箏的手指捏緊，眼神流露著渴望。

華沅突然感到一陣心悸，還未細想，身后傳來女人清和的嗓音，“沅兒。”

華沅回頭，女人一席水藍色錦裙，腳下好似步步生蓮，姿態姣好，目光柔和的穿過華沅看向地上屈坐著的女童。

“娘親！”

女童噌的一聲自地上爬起，眼中閃著漫漫欣喜，亮若星辰，她飛奔著穿過華沅，撲進女人懷里。

女人接著她，柔夷般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女童的發旋，柔聲細語道：“沅兒，今日功課可有做完？”

女童抬起頭，眼神亮閃，“娘親，沅兒很乖的?！?

“是，我們沅兒啊最聽話了。”

女人眼神寵溺。

“那娘親什么時候可以帶沅兒出去玩，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女人撫摸的動作微頓，“沅兒聽話，在等兩年，等沅兒有娘親這般高了，便可以出去玩了?！?

“那沅兒一定好好做功課，好好吃飯，快點長到母親這般高?！?

女童揮了揮肉嘟嘟的小拳頭，“到時候就可以保護娘親了?！?

女人眼神微滯，旋即笑容更深了，將女童攬進懷里抱起，帶著她向殿里走去。

“沅兒一定要快快長大，娘親等著享清福呢。”

眼前白光漫起，迷糊了視線。

再睜眼時，她怔怔地看著頭頂的床檐，慢慢撐起酸硬的身子，半響才緩過神。

“沅沅，你醒了？！”

慕璇抬起惺忪朦朧的眼皮，見華沅醒過來，大腦瞬間清明。

“沅沅，嚇死我了你。”

她將華沅抱了個滿懷，未經收斂的力道直接將她又給壓回床上。

“傻慕璇，你吃了什么東西，怎么這么重了。”

華沅給壓的喘不過氣，費勁地伸手順了順慕璇輕顫的背，打趣道。

慕璇趕忙手忙腳亂的起開，晶瑩的淚花在眼底打轉，鼻子抽搭，“都怪我不該亂跑，不然沅沅可能也不會掉河里成這樣子了。”

華沅搖了搖頭，撐起身干，用冰涼的手揩去她眼角泌出的液體，沙啞的聲音帶著無奈，“都多大，還個孩子似的哭鼻子，傻丫頭今年幾歲了，嗯？”

慕璇心里努力建起的名為堅強的防線徹底塌陷，她埋進華沅懷里，哇地大哭出聲。

“傻慕璇，本就不是你的錯，我怎么會怪你呢？”

華沅環住她纖瘦的肩，下巴磕在她柔軟的發頂，心里軟的一塌糊涂。

風也像不舍得破壞到屋里溫馨的時刻，輕悄地自半閉的窗溜進，帶起青紗做的窗幔，也撩起慕璇心中的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