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跑馬溜溜的山

從瀘定到瓦斯溝是一段平路，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地方叫瓦斯溝，是不是這條溝專門產(chǎn)瓦斯？當(dāng)然，我這個猜想是荒誕的，沿途青山綠水，怎么可能會盛產(chǎn)瓦斯？這里又不是山西！后來我一打聽才知道是藏語翻譯過來的，但是瓦斯這個詞在藏語里是什么意思？大家又不知道，風(fēng)景如此美好，路況又不錯，旁邊的高山又無塌方跡象，實在是聊天的絕佳氛圍。于是和宋遠(yuǎn)，秦艷冰便推測這瓦斯地名的由來，大家冥思苦想了半天，無奈有人英語通了六級，藏語卻是一竅不通，最后這個答案還是我解開了。我頗有成就地對他們兩個說：“瓦斯，其實就是一個感嘆詞，你們看那遠(yuǎn)處的山，哇塞！好高！再看路邊的小溪，哇塞！好清！山上的樹，哇塞！好綠！瓦斯就是哇塞的意思，其實瓦斯溝就是哇塞溝。”

宋遠(yuǎn)忘記了開車，偏著頭看著我，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哇塞！你太有才了。”

我正準(zhǔn)備謙虛地回應(yīng)幾句，后面的秦艷冰驚叫道：“哇塞！那是貢嘎山吧！上面還有雪，哇塞！簡直太美了。”

應(yīng)該是貢嘎山。我轉(zhuǎn)臉望去，只見雪山清新地矗立在遠(yuǎn)方，在陽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圣潔，雖然隔著很遠(yuǎn)，但也能感覺到神山帶來的震撼，惹得秦艷冰更是哇塞不斷。

我們就這樣在哇塞聲中離開了瓦斯溝。

從瓦斯溝到康定是一段上坡路，沿途裸露石壁上的藏族壁畫向我們昭示，雪區(qū)在慢慢靠近我們了。

下午六點，我們一行到了情歌之城－－康定，康定是GZCZ治州的州府，民國時是西康省的省會，川XZ區(qū)的核心，海拔2480米。街上到處是穿著藏族服飾的藏民，還有街邊閑聊的喇嘛，感覺真正是進(jìn)了雪區(qū)。這里的人很熱情，只要你看他一眼，他們就會微笑著向你揮手致意，真是民風(fēng)淳樸，不帶一絲的矯做。不像內(nèi)地的某些地方，你要是看一個男人，那男人也是非常熱情，跑過來就問你：“毛片，要嗎？10塊錢兩張，日本原裝的。”要是稍微不注意看了一個女人一眼，那女人當(dāng)然也會看你，不過是白眼的，末了還送你兩個字：“流氓！”雖然她還不夠被流氓的資格。

這里的民風(fēng)好，風(fēng)景也是沒的說。整座城市被青山環(huán)抱，因為是坐落在峽谷的緣故，小城拉的很長，一條小河從山上縱貫而過，水清綠清綠的，看上去就有一種涼爽的感覺。不過水流很急，配合周圍的青山，倒是挺有意境的。

大家把車停在河邊，紛紛拿起相機(jī)拍照。雖然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刻，但太陽還是老高。拍完照后，大家產(chǎn)生了分歧，領(lǐng)隊黎雋永說：“天色還早，我們繼續(xù)趕路，到前面的新都橋過夜。”

王雪蓉首先站出來說不同意，她說：“這里離新都橋還有70多公里，還都是上坡路，到那里都八點多了，時間太晚了，康定是川藏線比較重要的一站，再說了，跑馬山還沒有去看呢。”

黎雋永說：“我看還是趕路重要，多趕些路吧，后面對我們還是有好處的。”

王雪蓉非常不愿意，大聲說道：“這樣急匆匆地趕路有什么意思？我們又不是長征，后面又沒有敵人追我們，出發(fā)前都計劃好在康定休息了，為什么臨時改變？”

黎雋永對王雪蓉挑戰(zhàn)他領(lǐng)隊的威信很是不滿，他皺了皺眉頭，無奈這個領(lǐng)隊并不是一個真正擁有權(quán)利的職務(w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個臨時工，對于王雪蓉咄咄逼人的追問，黎雋永顯然有些應(yīng)付不過來，他支支吾吾地說：“你看太陽還這么高……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

王雪蓉說：“太陽是還有這么高，可是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了，你看，都6點40了，馬上就要新聞聯(lián)播了，新聞聯(lián)播就預(yù)示著夜晚降臨了，大家都下班回家了。”那意思好像是說，我們這也是在上班，沒有加班的必要。闡述完自己的觀點，還王雪蓉邊說還不忘拉別人來擁護(hù)她，轉(zhuǎn)頭問旁邊的鐘晴：“鐘姐，你說對不對？”鐘晴不好說什么，淡淡說道：“我是隨便，走也行，住在這也行。”

那邊馮巧說話了：“我看王姐說得對，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點累了，來康定不去看看跑馬山，那還有什么意思？”

章風(fēng)小聲對黎雋永說：“要不，咱們在這里過夜？”

葉秋月說：“才走了多遠(yuǎn)的路就說累，離珠峰還那么遠(yuǎn)，那以后怎么辦？”

王雪蓉叫了起來：“你倒是說的輕巧，我們一路從成都趕過來的，你從瀘定過來的，舒舒服服在這里玩了幾天，當(dāng)然不累了。”

幾個男人站在旁邊不說話，實際上只要女人說話，男人是很難插上嘴的。

葉秋月也不是省油的主兒，見王雪蓉一副要吵架的架勢，當(dāng)即大聲回應(yīng)道：“誰讓你不先來瀘定？電視臺要搞歡送儀式，你留在成都不就是想在電視上露一下臉，誰不知道啊！”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就在康定過夜，章風(fēng)，你去找住的地方。”黎雋永煩的不行，只好下此決定。葉秋蓉“哼”了一聲，當(dāng)下也不說話。

我有點暈了，此去珠峰艱難險阻，雖然我們有極為便利的交通工具，但其困難程度絲毫不亞于當(dāng)年唐僧去西天取經(jīng)，還沒有正式開始，隊伍就劍拔弩張充滿了火藥味，后面的路還要怎么走？我真是有點擔(dān)心。難怪走的時候周臺長一再囑咐我們，一路上只采訪和諧的事情，其他的不要多管。事后才得知，隊伍中的幾個人在集訓(xùn)的時候就產(chǎn)生了矛盾，無非就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這樣的小事積累多了，便會產(chǎn)生大矛盾。黎雋永也知道探險隊有內(nèi)部矛盾，幾次想取消這次活動，但電視臺已經(jīng)做了報道，周臺長不想忽悠各位觀眾，硬是勸說黎雋永撐了下來，好歹走完這次，下次不再打無準(zhǔn)備的仗了。

定下在康定過夜后，大家便開始自由活動。我和宋遠(yuǎn)、秦艷冰三人去了跑馬山，到了跑馬山不免有些失望，印象中的跑馬山應(yīng)該是高大娟秀，就像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只有這樣才能搭配那首“跑馬溜溜的山，一朵溜溜的云……”我們甚至懷疑來錯地方了，但是路邊的牌子清楚地寫著：跑馬山。

眼前的跑馬山不高，在眾山環(huán)繞之下，可以說是一個山坡，站在下面無法讓我聯(lián)想到那首傳唱多年的《康定情歌》，只是山上有座廟，倒是給跑馬山帶來了些許意境。這么美的一個名字，就讓它留在我們的歌里吧。

秦艷冰倒是對跑馬山充滿了濃厚的興趣，站在山頂，她興致勃勃地對我說：“來，配合我一下，我們再來一次經(jīng)典重現(xiàn)。”

“什么經(jīng)典重現(xiàn)？”

“唱那首《康定情歌》啊。”

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潔兒，我愿守護(hù)在她身邊，為她輕唱美麗的歌。

我還沒有答話，宋遠(yuǎn)對秦艷冰說：“我來配合你。”

“你五音不全，還是不要糟蹋這首歌了。”

“誰說的？那只是一個假象，不信，咱倆試試。”說完扯開喉嚨唱了起來：“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喲。”有模有樣，挺有味道的。

秦艷冰緊跟著唱：“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月亮彎彎，康定溜溜的城喲……”

宋遠(yuǎn)再唱：“秦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喲……宋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喲……”

秦艷冰一推宋遠(yuǎn)，不悅道：“怎么亂改詞？你不怕王洛賓找你麻煩？”

宋遠(yuǎn)呵呵笑道：“我這詞改的有水平吧。”

我笑了起來：“不錯！不錯！這詞改的非常有水平，宋家溜溜的大哥看上秦家溜溜的大姐，看來這跑馬山不單單是一座山那么簡單，還充當(dāng)了紅娘的角色。”

“一邊去，兩個都沒有正經(jīng)。工作重要，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拍幾組照片吧。”

今天在二郎山驚險了一把，有點累的感覺。吃過晚飯后，我給潔兒打了一個電話，得知袁媛已經(jīng)搬過去和潔兒住了，我簡單地說了今天的情況，潔兒聽后擔(dān)心不已，千叮囑，萬囑咐，要我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打完電話，疲倦頓時少了很多，心情跟著舒暢了很多。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竟然睡不著，我爬起來，拿出一個新日記本，在扉頁上寫上：給我親愛的潔兒。沉思了一會兒，決定給潔兒寫些東西。

親愛的潔兒：

你睡了嗎？我還睡不著，分開還不到一天，可我覺得似乎過了很長很長時間，以至于剛才打電話聽到你的聲音，讓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閉上眼全部是你的樣子，你有沒有想我？但你不要想的太晚，要早點休息，不要和袁媛聊很晚才睡覺。

今天在二郎山確實是嚇了我一跳，好在有驚無險，不過你放心，有了這次，后面的路我會多加注意的。你不要總是擔(dān)心我，其實川藏線并不是那么可怕，一路青山綠水，真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我時常想，要是我們能住在這樣的地方該是多么的愜意，我們一起徜徉在這份寧靜中，遠(yuǎn)離喧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我們的小木屋前，你依偎著我，我們看美麗的夕陽。這里的天空非常純，非常干凈，云彩仿佛就在頭頂，星星就好像在身邊，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它們，到時候我給你摘滿天的星星，為你編織美麗的花環(huán)。

潔兒，沒有我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準(zhǔn)你不高興，不準(zhǔn)你憔悴，更不準(zhǔn)你消瘦，倘若那樣，我會非常難受，因為我愛你，勝過我的全部。

黃昏的時候我去了跑馬山，站在這座情山上，我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你，那一刻我只想擁著你，讓美麗的歌兒圍著我們唱起，讓我們的愛情在這里得到見證。潔兒，愛上你真好，你讓我找到了歸宿，你給了我幸福，讓我在遠(yuǎn)行的時候有所牽掛，無論天涯海角，你都不會離開我的視線。

我拍了很多照片，回來給你看，我只想和你分享美麗的風(fēng)景。

出門的時候別忘了帶鑰匙，別又像上次那樣，自己把自己鎖在了外面。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有一把備用鑰匙放在我桌子的第一個抽屜里面，想不到吧？我可不想再從窗戶爬進(jìn)去了，上次爬的時候，我看見下面好幾個人拿出手機(jī)打電話，估計是報警抓小偷，呵呵！

好了，今天就寫到這里，明天還要繼續(xù)趕路，萬里長征似乎才走了一小步，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晚安！親愛的！希望你有一個甜蜜的好夢！也希望我也有個甜蜜的好夢，夢中我們手牽手在一起。

愛你的江崍于跑馬山下

寫完后我抱著日記本躺在床上，想著潔兒睡覺的樣子，嘴角露出了笑容。然后我小心翼翼將日記本放進(jìn)包里，伸了一個懶腰，舒舒服服地鉆進(jìn)被子里，雖然現(xiàn)在是夏天，但山里面還是挺冷的，特別是一早一晚，有時候冷的能穿棉襖。

還沒有閉上眼睛，宋遠(yuǎn)就進(jìn)來了，他坐到我床前，神秘兮兮，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我問：“看你這副奸樣，要干什么？”

“你覺得秦艷冰怎么樣？”

“你是指哪方面？”

“綜合方面。”

“她找你借錢了嗎？”

“沒有。”

“那你打聽這個干嘛？”

“隨便問問。”

“哦！那你怎么不隨便問點別的？”

“我這不是想到哪兒就問到哪里嗎。”

“秦艷冰這個人嘛……”看到宋遠(yuǎn)急切的樣子，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和她沒有怎么接觸過，無可奉告。”

宋遠(yuǎn)很失望，不悅地說：“你無可奉告還問我這么多？”

我學(xué)著宋遠(yuǎn)的口氣說道：“我這不是想到哪就說到哪兒嗎。”

兩人正瞎扯著，黎雋永進(jìn)來了，我坐了起來，問：“黎老師，這么晚有事嗎？”

黎雋永一副躊躇的樣子，磨蹭了半天才說：“下午那事你們也看見了……”他指的是王雪蓉頂撞他以及和葉秋月爭吵的事情。

我和宋遠(yuǎn)點點頭。

“其實，在集訓(xùn)的時候她們就有些矛盾，偏偏又是互不退讓的人，事沒有多大，卻都是想爭一口氣，實際面上大家都是挺和氣的，我想，你們做報道的時候能不能將這些忽略掉，我們是探險隊，這些瑣碎的事情就沒有必要提出來……”說完用征詢的眼神看著我和宋遠(yuǎn)。

“黎老師，你放心，我們做的是探險報道，不是鄰里話長的節(jié)目。”

黎雋永似乎放心了，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一路可就辛苦你們了。”

宋遠(yuǎn)連說：“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wù)。”

送走黎雋永，宋遠(yuǎn)又湊過來，繼續(xù)先前那個話題：“我覺得吧！這個秦艷冰，還是蠻不錯的。”

我大吃一驚，說道：“不會吧！”

宋遠(yuǎn)一愣：“怎么啦？我說的不對嗎？”

“這個破電視竟然還看得到寧夏衛(wèi)視，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宋遠(yuǎn)的熱情被我澆滅，悻悻地爬上床，不一會兒就傳來他有節(jié)奏的鼾聲，我把電視的聲音調(diào)大，不知不覺也睡著了，可能真的是有點累吧，又或許是想早點進(jìn)入夢鄉(xiāng)，只有在夢中我才能見到我的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