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詭異的雪夜

我們抽了幾根煙才將情緒穩定了下來，覺得這個地方實在是不能呆下去，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宋遠打開車燈，拿出備用油管，鉆到車下面，我在旁邊給他遞工具，龍君和秦艷冰在車前車后負責看風，呵呵，搞的我們好像不是換油管，而是偷油管一樣，實在是剛才山洞塌方太恐怖了，我們必須在這高原的雪夜提高警惕，這些是龍君說的，作為一個軍人，他隨時都保持著極高的警惕性，那把槍一直握在手中，雖然槍里沒有子彈。

宋遠借著微弱的燈光在車下忙碌著，時不時鉆出來跳幾下，搓搓手，不要說他趴在雪地里，就算我在旁邊站著全身不一會兒就凍僵了，尤其是秦艷冰一個勁說冷，倒是哈利狀態還不錯，趴在雪地上休息，好像一點也不冷。

我和宋遠聚精會神地忙著，龍君湊了過來，小聲說道：“我發現前面有燈光。”

“是不是有車來了？”我連忙問道。

“好像不是，那燈光是靜止在那里的。”

莫非還有人住在這里？在這寒冷饑餓恐懼是荒無人煙的地方，看見燈光，無疑給我們打了一針興奮劑，甚至就是救命稻草。我站起來順著龍君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果真有微弱的燈光，我欣喜道：“我說這里怎么會有路，原來是有人家的！這下有搞頭了。”

龍君說：“這樣吧！你們先呆在這里修車，我去前面看看情況，要是有人家我們今晚上就去那里借宿。”

“那好！你小心點，讓哈利和你一起去。”

龍君一拍哈利，說：“哈利，跟我走。”

哈利聽話地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雪，它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好，走路還一瘸一拐，但這絲毫不影響它的奔跑。

過了一會兒，龍君回來了，我問他情況怎么樣？

龍君搔著后腦勺說：“奇怪！我明明看見燈光在不遠的地方，怎么走到那里又沒有了。”

我抬頭看去，果真沒有了燈光。我說：“估計人家熄燈睡覺了吧。”

過了一會兒，龍君又跑來說：“那燈光又亮了。”

秦艷冰和宋遠也一起朝那個方向看，是的，那里又亮起了燈光，龍君扔掉煙頭，用腳狠狠在地上踩了一下，說道：“我就不信找不到那戶人家了。”叫上哈利，再次朝那個方向走去。

龍君走后，宋遠在后面小聲說道：“會不會是傳說中的鬼火？我瞧著這地方怪詭異的。”

我說：“別瞎說！你剛才不是牛逼哄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嗎！”

宋遠也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不應該說些擾亂軍心的話，笑著說：“呵呵！你別放在心上，我是沒事亂說的，當務之急修車是頭等大事，江崍，給我找一個扳手過來。”

我罵了宋遠一句，去車上給他找來扳手，還沒有遞到宋遠手中，車后的秦艷冰驚叫了一聲，一下子撲到我的懷里，我嚇了一跳，手上的扳手掉了下來，緊接著宋遠也大叫了一聲，說句實在話，當時我恐懼死了，你們要是在那種情況下，肯定也會害怕的，不是我吹的。

宋遠這一叫，我身體頓時就失去了平衡，差一點就倒在地上，幸虧有秦艷冰抱著我，我才沒有摔倒。

宋遠站起來摸著頭說道：“搞什么？這么大個扳手就朝我頭上扔！痛死我了。”原來他聽到秦艷冰驚叫，連忙就從車底鉆了出來，不能不說他的運氣太好了，正好用頭接住了我掉下的扳手。

宋遠看到我抱著秦艷冰，表情有些不自然，我連忙推開秦艷冰，問道：“怎么啦？”

宋遠也跟著問：“艷冰，你看到什么了？”

“有一只白色的東西從我面前跑過去了，毛茸茸的。”

宋遠按住秦艷冰的肩膀，說：“別怕！那只是一只兔子，我們這一路看見很多兔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兔子？”秦艷冰稍微回憶了一下，也覺得那白色的東西好像是兔子，也不那么緊張了，只是身體一個勁朝我身邊靠，我有些不自然。就在這時，龍君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后面跟著一瘸一拐的哈利，龍君一臉迷惑地說道：“怎么搞的？我才走到一半，那燈光又滅了，我都想不通這是怎么回事。”

他這一說，我們不由自主都朝燈光那方向看去，卻發現那處燈光仍然在，只是比先前更微弱了一些，龍君看了一眼，喃喃說道：“真邪門了，怎么又出現了？”

我們四人面面相覷，實在搞不清楚這是什么癥狀，龍君也不敢再說去前面查探了，低頭說道：“我看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換好油管離開這個地方吧！”

這時雪已經停了，給我們帶來了希望，真怕雪就這樣一直下下去，到時候就只能困在這里出不去了，車上吃的東西不多，困在這里真是一件讓人瘋狂的事情。

宋遠抽完一支煙，又鉆到了車底。高原一片寂靜，只聽得見宋遠擺弄工具發出的乒乒乓乓的聲音，我盯著車底，希望能快速地將油管換好，可是車底光線太暗了，宋遠幾乎是憑著記憶摸索著在工作，還要時不時停下來暖和一下凍得僵硬的身子，換油管這樣的小事情現在對于我們來說簡直比登天都難了三分。

就在這時，哈利不安地叫了起來，我們感覺到又要發生什么事情，不遠處傳來嘈雜的踩雪聲音，雖然很小，但隨著風，很清晰地傳了過來，宋遠挨著地，聽的最清楚，他迅速從車底鉆了出來，慌張地說道：“好像有人過來了。”

我們的神經崩的緊緊的，如此來幾個回合，非崩潰了不可。龍君凝神地聽了一會兒，嚴肅地說道：“好像是一群人過來了，步伐很輕。”

秦艷冰早已嚇得躲到了車上，我急忙說：“大家快上車，關掉車燈。”

宋遠抄起一把扳手，三人進了車，把車燈關閉，坐在車里緊張地望著外面，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生怕弄出了什么動靜暴露了自己，其實這么大個車放在這里，本身就是最大的暴露了，可那時候心里緊張的不得了，思想混亂也是正常的。宋遠手捏著車鑰匙，一有什么緊急情況，就立即開車逃跑。什么油管破裂不破裂的，現在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

山洞突然塌掉，詭異的燈光，可怕的腳步聲，這些讓人恐懼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這個夜晚可以說是我長這么大最緊張害怕的一個晚上，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是那么漫長。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死神正一步一步朝我們走近，我甚至懷疑不遠處的腳步聲根本不是人所發出的，可能就是一群鬼魂悄無聲息地靠近我們，我是一個無神論者，除了晚上。

秦艷冰不斷地靠近我，使勁地握著我的手，我幾度想抽開，都沒有成功，偏偏這個時候又不好說話，只好任由她握著，好歹也給了些許膽量。

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我們車前停了下來，我都感覺到手心已經捏出了汗，看來這腳步聲真的是沖我們來的，那一刻我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過了一會兒，從車的四周傳出吱吱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抓車身，刺耳的很，就像用硬東西刮玻璃一樣，聽著心里難受的要死，這樣的聲音，要是有心臟病的肯定會無比崩潰。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我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我靠近車窗小心地朝外面看去，一張丑陋的嘴臉浮現在車窗上，我嚇得一屁股坐了下來，本想控制自己不叫出來，可是實在是控制不了，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外面有了興奮的動靜，還伴隨著沉悶的叫聲，宋遠猛地打開車燈，罵道：“操！原來是一群狼，我還以為是鬼魂呢！”

燈光突然亮起，那群狼也是嚇了一跳，跳下車，紛紛驚慌地朝遠處跑去，我笑了起來，罵道：“它奶奶的，剛才嚇了我一跳，沒想到也被嚇了吧！宋遠，把車開過去壓它們。”

“我們這是切諾基，不是坦克！”說著按了幾下喇叭，那群狼聽到喇叭聲音，跑得更快了。

宋遠高興地不斷按喇叭，興奮地說道：“來呀！嚇不死你們！”掏出煙點上。秦艷冰眉頭皺了起來，說：“宋遠，能不能不要在車里抽煙？要抽出去抽。”

“外面不是有狼嗎！”

“你不是不怕它們嗎！你下去抽煙，我在車上幫你按喇叭。”龍君笑著說道。

“大家都下去吧！抓緊時間換好油管，慢慢朝外面走。”我說道，其實我也想出去抽煙，剛才太緊張了，必須得抽根煙壓壓驚。

宋遠說：“都這么晚了，路都被雪蓋住了，辨不清方向，我怕又迷路了，還不如我們在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走吧。”

秦艷冰縮著身子說道：“可是這里很冷的。”

我想了想，覺得宋遠說得對，當下說道：“那咱們就在這里休息一晚吧。”我把車上的所有厚衣服拿了出來分給大家，我們蓋著衣服，外面的風大，卻吹不到車里，也是一個不錯的避風所，就是溫度很低，但堅持堅持總會天明的。為了節省電，宋遠把車燈關了，我們門窗緊閉，料那些狼來了也拿我們沒有辦法，只能看著我們流口水，看得到吃不到，那是最悲慘的折磨。

大概到半夜的時候，我們都迷迷糊糊睡著了，秦艷冰一個勁朝我這邊擠，我沒辦法只好一個勁朝邊上靠，不知不覺就靠到了車窗戶上，玻璃冰冷冰冷的，可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靠，總不能靠在秦艷冰身上吧，這樣顯得我太輕薄了，要靠我也想靠著我的潔兒，想起潔兒，我心里就高興了起來，突然就沒有了睡意，我本來打算每天給潔兒寫一封信的，但是今天這情況實在是不允許，我只好在心中默默念著給潔兒寫的話，沉浸在對潔兒的無限思念中。

我在心中輕輕呼喊你的名字，在這寒夜里為我取暖。我的思念穿過這雪夜，穿過這高山草原，到達我心愛人兒的身邊，我愿意守候你在床前，為你輕輕吟唱屬于我們的歌。

那些狼沒有來，車外是呼呼的風聲，卷著雪花隨處亂飛，我盡量不去想剛才那些詭異的事情，滿腦子都是我和潔兒在一起的美好回憶，自從入藏以來，各種艱辛讓我更割舍不下對潔兒的感情，這段路雖然是我一個人在走，可是我總有那種和潔兒一起走過的感覺，我們同患難，共吃苦，我們一起手挽手陶醉在高原秀麗的風景中。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有潔兒在我身邊陪伴著我，我想，這對于我來說，就是一種深深的幸福。

就在我沉浸在對潔兒思念中的時候，車窗的玻璃響了起來，我條件反射地朝秦艷冰那邊坐過去，以為那群狼又來了，不過這次我可不怕了，反正它們又進不來，我眼睛貼著車窗朝外面看，外面雖然黑乎乎一片，但隔得如此之近，還是能看個大概的，我這一看，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起雞皮疙瘩的，貼在車玻璃上的分明就是一個人的臉，可是這里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除了我們，再也沒有別的人了，莫非是……我不敢想下去了，我的動靜把秦艷冰弄醒了，她也看見了車玻璃上的人臉，她沒有我如此冷靜，危急時刻還能瞎想那么多，秦艷冰來的比較干脆，二話沒說，直接來了一聲尖叫，一下子就把龍君和宋遠叫醒了。

龍君起來的動作幅度有些大，頭碰到了車頂，人一下子又坐了下來，抱著頭問我們：“發生什么事……”順便也看見了車玻璃上的人影，他比較鎮定，習慣性拔出腰間那把沒有子彈的槍，小聲對我們說：“你們靠后點。”搞的好像槍里面有子彈一樣。

宋遠提醒道：“你沒有子彈。”

“我知道，槍是辟邪的，我們團長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