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端木擱淺
- 西藏歷險記:生死隨行
- 獨自沈醉
- 4397字
- 2009-06-11 13:16:29
第三十一章端木擱淺
就在大家對越來越近的珠峰熱情高漲的時候,高原反應也越來越嚴重了起來,首先是端木妍,在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再次暈倒。就在大家慌亂的時候,身為警察的賀常林竟然也昏倒!這委實讓探險隊震撼不小,賀常林是警察,身體素質(zhì)在探險隊應該是最好的,沒想到他也扛不住高原反應。剩下的隊員雖然沒有昏倒,但癥狀十分明顯,頭昏腦沉,四肢無力,如此大面積反應,這在進藏以來是第一次。
其他的隊員還能勉強支持,可是端木妍連續(xù)兩天昏倒,情況非常嚴重,王雪蓉雖然給她做了醫(yī)治,但條件有限,起不了什么效果,我們果斷地把她送到了不遠處的解放軍第八醫(yī)院,一到醫(yī)院就被送進了急診室,看來端木妍這次是不能朝前走了。等了半個多小時,端木妍還沒有出來,大家都捏了一把汗,如此焦急地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急診室的門終于打開了,隊員們都圍了過去,醫(yī)生取下口罩,臉色疲憊,說:“病人的情況非常嚴重,高原反應導致其它病跟著發(fā)生,她現(xiàn)在身體很虛弱,雖然穩(wěn)住了,但我不敢保證病人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期,還要繼續(xù)留在重癥觀察。”
“那病人現(xiàn)在醒了嗎?”黎雋永焦急地問。
醫(yī)生搖了搖頭,說:“還在昏迷狀態(tài),據(jù)我觀察,可能會在明天早晨醒過來,如果那時候還醒不過來,就要立即送往LS。”
黎雋永嘆氣說道:“要是當初把她留在LS就好了,她母親的骨灰我們可以幫她帶到珠峰,現(xiàn)在成了這樣,真是沒法交代啊!”
我安慰道:“明天早上再看吧!興許情況會有所好轉(zhuǎn)。”我和章風自告奮勇留下來看護端木妍,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
我和章風在醫(yī)院呆了一晚上,端木妍一直昏迷。第二天天剛亮,輪到我守護的時候,端木妍醒了,我趕快叫來了醫(yī)生,醫(yī)生做了檢查,看他們的表情,情況估計還不是很樂觀,只是要求繼續(xù)住下去,沒有朝LS轉(zhuǎn),證明端木妍的病情還不是想象的那么嚴重。
端木妍把我叫到床邊,對我說:“看來這次真的是去不了珠峰了。”她很悲痛,也很無奈,從她的表情我看得出來。我不好說什么,安慰道:“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基本上穩(wěn)定了,你不要想那么多,安心養(yǎng)病就是了。”
端木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那又怎么樣?可是終究是去不了珠峰了。”
“以后還有的是機會。”
“以后是以后,可我在乎的是這次。”
“你要住院,誰也不想這樣,可是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想那么多也是枉然,要是你相信得過我們,我們可以把老人家的骨灰?guī)У街榉澹婺阃瓿尚脑福覀冇芯壸叩揭黄穑愕母改妇褪俏覀兊母改福覀円欢〞M心盡力的。”
“唉!看來也只能這樣了。”端木妍又傷心了起來:“母親臨終前,我答應她親手會將她的骨灰灑到珠峰,讓她和父親永永遠遠在一起,可是……我對不起他們。”
“你已經(jīng)盡力了,不要這么自責,我想伯父伯母他們在天之靈會諒解你的。”
“江崍,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
“你盡管說。”
“你回旅店,打開我的箱子,把我母親的骨灰抱來,好嗎?”
我回去把骨灰抱到端木妍的床前,端木妍打開骨灰盒,凝神地看了半天,突然將手指伸進嘴里狠狠的咬了一下,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端木妍忍住痛,把血滴進了骨灰里面,然后鄭重地合上骨灰盒,遞到我手中,遙望窗外:“媽!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把我的血滴了進去,就讓它代表我吧!您別怪我,女兒只能用這種方式向您做個交代了,這樣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了,不管刮風下雨,我們都會不離不棄,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誰也阻擋不了。”她又轉(zhuǎn)過頭對我說:“江崍,那就麻煩你完成我這個心愿了,我現(xiàn)在這樣,也不想連累探險隊,雖然珠峰近在咫尺,但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你們抓緊時間出發(fā)吧!我在這里有醫(yī)院護士照顧,不會有事的。”
安頓好端木妍,我們做了一次體檢,在確定狀態(tài)還算穩(wěn)定的情況下,探險隊又繼續(xù)朝珠峰方向進發(fā)。不知是高原反應還是因為端木妍的事情,一路上大家都悶悶不樂不怎么說話,章風做了動員,但大家心情還是低沉,后面的路又有些不好走,隊員們就更是無語了。磕磕碰碰,下午三點到達拉孜,我們決定在那里吃飯。
我關(guān)上車門后走在最后,還沒進飯店,一個小孩拉住了我,這是個藏族小孩,穿的很破,很瘦小,他拉住我后就伸手向我要錢,我問他:“小朋友今年幾歲了?”
小孩嘰里呱啦說著我聽不懂的藏語,伸向我的手一直沒有放下,我又問了他幾個最基本的問題,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我想他可以對我比劃一下,我并不是無聊,我想把這些整理到我們的節(jié)目中。不成想我正在和小孩交流的時候,旁邊過來了一個大人,一看就是藏族的人,他操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對我說道:“你……沒有心同情,他這么小,錢,你怎么不給一點?”
我還沒有解釋,又過來一個藏族婦女,同樣是幾乎聽不懂的普通話:“是的!錢,為什么不給?人,你們還是不是?”
崩潰!又不是說不給他錢,我問幾個問題嘛!怎么連人都不是了?至于這么嚴重嗎?和他們沒法溝通,我趕緊掏了一塊錢塞給小孩,轉(zhuǎn)身就要進飯店,沒想到又被小孩拉住了,拿著那一塊錢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連忙說:“不用謝!不用謝!”
那藏族男的走上前說:“一塊錢太少,能干什么?”
合著小孩不是向我道謝,而是嫌我給的錢少!這真是讓我意想不到,想我江崍縱橫這么多年,給過乞丐的錢無數(shù),從來沒有遇到過乞丐嫌錢少的事情,不理他吧!可是他死拉著我不放,我一揮手,給了他五塊錢,那小孩才放了我。我郁悶地走進飯店,心想,農(nóng)奴翻身做了主人,我看這里的乞丐也翻了身,做了主人,甚至比主人還牛X。
還沒走到飯店門口,突然從周圍跑過來幾個女人和小孩,端著破碗伸向我要錢,我暈了,莫非丐幫在這里設立了分舵,不然怎么會這么多乞丐!我忍不住要向天疾呼:“七公啊!七公!如今你的弟子比你牛了不知多少倍。”我正在盤算口袋里的錢夠不夠分他們,飯店老板出來了,不知道他用藏語對那些乞丐說了些什么,他們聽后極不情愿地撤掉了對我的包圍,嘴里嘰里咕嚕說著藏語,估計是罵人的話。老板用普通話對我說:“我們這里要錢的很多,幾乎都是全家性質(zhì)的,男主人在一邊盯著,老婆和孩子就上前找人要錢,都成習慣了。”
“他們平時不做事?”我有點驚訝。
“要錢就是他們的工作,地里能收什么?要錢來得快,我們這里是去珠峰的必經(jīng)之地,每年很多游客路過這里,隨便要一點,就頂農(nóng)田的收入了。”
我愕然,看來旅游確實能帶動當?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只是這里卻有點讓人深思。
照我們這個速度,后天就可以抵達珠峰大本營了,想著馬上就要見到的世界第一高峰,隊員們壓抑了一個上午的心情得到了舒展。車過嘉措拉山的時候,天空先是下起了小雨,過了一會兒冰雹劈天蓋地地砸了下來,冰雹雖然不是很大,但打到車上還是擲地有聲,溫度再次降了下來,我們都加厚了衣服,如果感冒再加上高原反應,那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現(xiàn)在是內(nèi)地最熱的時候,而自從進藏以來,最熱的時候都要穿外套,所以酷熱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沒有了概念。嘉措拉山是我們迄今為止翻越最高的一座山,海拔5200米,這里的空氣比別處更加稀薄。
這時秦艷冰問我:“到珠峰要埋一件自己的東西,那樣才有意義,江崍,你準備埋什么?”
“你們打算埋什么?”我反問道。
宋遠首先回答:“埋一件衣服吧!那件衣服陪了我很多年,讓它呆在珠峰這里,我想它一定很高興。”
“我想埋一件我的首飾,也是跟了我很多年,說句實在話,我還有點不舍得呢。”
我開玩笑道:“你們埋的這些東西怎么有點像衣冠冢的味道。”
宋遠和秦艷冰齊聲罵道:“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
我笑道:“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連罵人都那么一致。”
秦艷冰說:“廢話少說,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你準備埋什么呢?”
我想了想,說道:“埋一封情書吧!”
宋遠說:“你小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惦記著你的潔兒。”
“不惦記她,難道我還惦記著你啊!”
“你怎么沒有惦記著我?你不是時時刻刻惦記著我開車要小心嗎?”
我扭頭問后面的秦艷冰:“你覺得我這個創(chuàng)意怎么樣?”
發(fā)呆的秦艷冰抬起頭,連忙說:“創(chuàng)意很好。”
我又對宋遠說:“你也別埋衣服了,不吉利,和我一樣,埋封情書得了。”
秦艷冰笑道:“宋遠是光棍一條,他給誰寫情書?”
我似笑非笑地說道:“誰說宋遠沒有寫情書的對象?艷冰,到時候你可就知道了。”
宋遠有些不好意思:“正開車呢,別亂說。”
好幾次我都想在他們中間穿個線,明明白白告訴秦艷冰得了,省的宋遠老是不說,看著著急,這次說到這里,我又有想挑明的沖動,我發(fā)誓,我這絕對不是八婆行徑。我清了清嗓子,扭頭對秦艷冰說:“你猜一下,要是宋遠埋情書的話,你估計會是寫給誰的?”
“那我哪能猜得出來啊!”
宋遠說:“江崍,別逗了!”
我沒理會宋遠,繼續(xù)對秦艷冰說:“你不猜猜嗎?”
“估計是給張曼玉的,宋遠的夢中情人不是張曼玉嗎?”
“秦同志,能不能現(xiàn)實一點,我們現(xiàn)在談論的不是夢中,而是現(xiàn)實中。”
“現(xiàn)實中?那我還真的猜不出來。”
我朝前面看了看,又朝車的左右看了看,這段路還算可以,兩邊既沒有懸崖,也沒有山壁,算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對秦艷冰說:“要是我猜的話,宋遠的這封情書肯定會寫給你。”
只見車頓時失去了平衡,左右劇烈地晃了一下,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我知道我一說出這話,宋遠肯定會激動,所以才選擇了這段路說出來。
宋遠叫道:“江崍……”
“你看,宋遠急了吧,急了就說明我猜的是真的。”
后面的皮蛋跟著叫了幾聲,我又說:“皮蛋也贊同我的說法。”
秦艷冰認為我是在開玩笑,笑著問宋遠:“江崍說的是不是真的?”
宋遠有點窘迫,也敢回頭看秦艷冰,嘴里嘰嘰咕咕地說道:“真的……當然是真的……”
秦艷冰竟然大笑了起來,說:“那我可得謝謝你了。”
看來我說的真被秦艷冰當作了玩笑,不見什么成效,倒是宋遠臉上一陣紅一陣綠,想說什么,半天卻沒說出來。
晚上到達定日休息的時候,我對宋遠說:“你對秦艷冰的意思我已經(jīng)透露了,你再找她的時候,就說我們白天不是開玩笑,你對她是真的,讓她再仔細想想以前你對她的種種,她是個聰明人,我就不信她不能明白點什么,哥們,時間不饒人,得抓緊啊!要不明天我坐別的車,這樣好給你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還是不要吧!別看我平時大大咧咧什么話都敢說,可是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就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你在我還自然一點,要是你不在,我反倒有些緊張,路又不好走,我怕出事。”
“那也好,我再催化催化你們。”
“我……”
我打斷宋遠的話頭:“你不用謝謝我,這些都是應該的。”
“我沒有謝謝你,我想跟你說,不要說的太露骨了,我心臟不好,特別在空氣稀薄的地方。”
“你放心吧!我說的只是直接而已,從來不露骨。”
“那你還不如露骨。”
和宋遠聊了一會兒,想起很快就要到珠峰了,我得把要埋的情書寫好,我想了一會兒,因為很多人在珠峰埋東西,珠峰肯定來不及一一細看,所以我決定這封情書言簡意賅就可以了,我拿起筆在一張干凈的紙上寫道:
我沿著川藏公路,跋涉了2000多公里,來到了圣潔的珠峰腳下。愿將我對我的愛人潔兒真摯的愛情,表達于這個美麗的地方。我祈求我們的愛像珠穆朗瑪峰,永遠神圣而純潔!
永遠愛潔兒的江崍
我找出一個好看的信封,把這些話裝了進去,收信人寫上:圣潔的珠穆朗瑪峰。
我想象著潔兒美麗的面孔一如珠峰,那么讓人陶醉,讓人魂牽夢繞,我的心甜的都碎了,我微笑著進入了夢想,夢中與潔兒手牽手漫步在珠峰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