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沒有顏色，醒來后才有。

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的事到最后都一定會有個結果。

那些困擾著你，你想不明白卻又無力抗拒的，你試圖試著告訴自己遵從自己內心，聽之任之、逐之或者拒之的，也不過是順從了命運的牽引而已。

那么，命運是什么？

每個人都在努力，但沒有人知道。

它由你書寫，卻從不由你決定。即便是你的書，即使是你的夢。

——季淶01/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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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是久別的重逢。

這行色匆匆的人世間，所有的相遇皆非偶然。你若心無掛念，那么，定有一人，翻越萬水千山，是為你而來。

前塵舊事，如浮光掠影。

十點，鬧鈴響。

“遇見，是久別的重逢。”心有所思，他順手編輯成信息發了出去。準點互動，如每個往常一樣，晚安前聊幾句的這個習慣，他已保持多年。

只是今日，他心里別有一番感觸。

拉上厚厚的窗簾，燈光已調至昏暗。手機往茶幾上一放，便整個人往沙發里隨意一臥，以一個極舒服的姿勢半躺著，等她的回復。

晚上應朋友之約，聊小說改編劇本，不太善飲的他，多喝了幾杯，現在頭暈得厲害。不想開電腦，今晚也不打算更文了。席間，朋友那句似若無心的提醒，彷佛是根棘刺似的扎痛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經。

當時，心下便好一陣感慨。

這本更了多年的作品，早已經成了他的夢魘。

微信發出時，他是有些猶豫的，想過要撤回。但是，內心里小小的斗爭了一番之后，終究還是由著性子，讓著心里的那點倔強，就著這股酒勁，沒有撤回。

或許，他是想看看她的反應。

可是，究竟想要什么樣的反應，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或者說，更為確切的描述是：他的內心也矛盾至極。

屏幕很快就亮起，他迅速的抓過手機。

“這是……喝高了的節奏嗎？”

她果然是個小迷糊的，一點也不敏感。

他心里輕輕一嘆，懸著的那顆心，也算是可以放下了。這個時候，他心里才有一些后怕。

還好，她似乎并沒有多想，無意就這個話題去延伸談論。

“才一瓶紅酒，不算多。”他順著她的話回復道。

他是季淶。既來之則安之的季淶。

她叫袁貝。

“哦……明白了，是照著啤酒的喝法，一口一杯干的吧？真是，再好的酒，也被你糟蹋咯……”袁貝發來一個尷尬捂臉的表情。

“總要借著幾分醉意，我才好先走一步。”季淶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只想回來安安靜靜和你說會話。”

袁貝似乎在屏幕那端猶豫。過了片刻，才回復道：

“哦……你，還好吧？”

“微醺。”微醺使人興奮，使人變得感性。喝了酒的季淶，也沒例外。他慵懶的倚在沙發里，回復道，“微醺的感覺，也是一種享受。”

“哦？說來聽聽。”袁貝加了個吃瓜的表情。

“會有一些小小的沖動。”季淶回道。

“哦？那要屏住，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哈哈哈哈哈……”袁貝大笑。

“你說奇怪不奇怪，眼前這一切，都在搖晃，模糊。記憶里的一些事，雖然久遠，卻更加清晰。樁樁件件，像是翻開了舊箱子，一一攤開，歷歷在目。”季淶會心一笑，加了個傻笑的表情一起發過去。雖然是半開玩笑，心里卻莫名一陣刺痛。

“又來……又來，酸了酸了，服你了！你既然這般感慨，必定是有一段無法忘懷的錐心刺骨的往事咯？”沒有表情，文字只是冰冷的表達。

季淶無法通過這條信息來判斷此刻袁貝的情緒。

“哈哈哈……算你猜對一半。”

“一半？”袁貝似乎來了興致，緊追不放，“你我皆非八卦之人，不妨說來聽聽，為這無聊又沉寂的夜，也添上一份樂趣。”

“算了算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我來擔著就好，哪舍得讓你也承受這種痛苦。”看上去還是一句酒話，卻是季淶發自內心，一直想要說的，也一直努力在做的。

“哦？與我何干？”袁貝問。

“與你無關。”季淶輕點發送，嘴里卻念叨道：是啊，與你無關，與你無關……如果真的與你無關該有多好。

“莫名其妙啊你！如果說，有一段記憶讓你感受到痛苦的話，何不就此別過，就此忘了，一了百了。”袁貝附了一個壞笑的表情。

“何止一段……那是段段段段啊……過去回不去，結局也改變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季淶由衷的感概道，“你說，為什么要在寫大結局的時候，想要推翻一切，重新來過？所謂造化弄人，大概就是這樣吧！”

“還段段……你切菜呢！醉了吧你？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袁貝大笑著回復，“哦哦……你說的，是不是你的書？”

“時間不語，卻困住了所有。我以為我還在原地，你依然是你……我卻早已面目全非。不知者不痛。寧愿你不知，永遠不知。”季淶嘴角牽出一抹苦笑。

屏幕那端的袁貝，沉默著。過了大約五分鐘后，才問道：

“值不值得？”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不過是想不想。千金難買‘樂意’，值不值得……誰說了都不算。”季淶毫不猶豫的答道。

“隨你吧！”袁貝加了個微笑的表情道。

沉默。

酒意恣意在作祟。過往幕幕，季淶越是想，心情越覺沉重，心里好一番感概。千言萬語，恨不得全部一字不拉的發給袁貝，卻刪刪減減最終一個字也沒發出去。

隨你吧，風輕云淡。

如果一切隨我，如我所愿，你怎會在這里，我又何苦一次一次堅持。

只是，這樣的話，季淶永遠不會說出口。

點了根煙后，季淶隨手關了燈。

漆黑的夜，再熟悉的環境，如果沒有了記憶，也是一無所知。

煙頭是唯一的光，那點光卻隨著煙的消散，一點一點黯淡。季淶一陣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