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雨過后，天空中撥出了一塊湛藍，就連旁邊的云，竟也輕柔了許多。陽臺外不銹鋼晾衣桿上的雨水滴，在路燈的映襯下，晶瑩透亮，搖搖欲墜，袁貝伸過手去想要接住。

空氣中還有來不及散開去的水霧，湛藍色的天幕，已經迫不及待的撒了些星星點點。

“啊……這個神奇的夜晚！”袁貝趴在陽臺窗邊輕聲感嘆。

“下得急，停得也快。”翟楚從房間里出來，“這一陣雨，倒是利落。”

“我看了預報，后面兩天都有雨。”易九兒捏著手機說。

“黃梅天還沒過吧？”袁貝看著窗外，頭也沒回的問道。

“好像是吧！今天我們公司空調有問題，報修之后，師傅耽擱了，來得不及時，一下午悶得不行。”翟楚吐槽道，“臨近下班才檢修好，悶得我心里發慌。”

“是因為你們公司裁員的事，心里堵得慌吧！”袁貝笑著說，“名單出來了嗎？”

“差不多吧！其實，要裁哪些人，上面老早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還要讓我們提交名單，會議討論，走這么個流程，純屬形式。”翟楚語氣里有些不滿又無奈的說道，“那些有點關系的，打探到消息了，又過來找我們說情。說也沒用啊！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個個生活都不容易。”

“好為難吧！”袁貝看著翟楚。

“為難也沒辦法，都是工作。”翟楚連連搖頭，嘆了口氣，“HR部門干的就是得罪人的體力活，從上到下，沒有一個覺得你好。”

袁貝扮了個鬼臉，聳聳肩，“汗……體會不了……”

“哈哈哈哈，我們經常開玩笑，防火防盜防HR……”易九兒笑道。

“為什么要防HR？”袁貝詫異的問道。

“費盡心思要招個人進來，老板擔心HR跟獵頭關系熟，串通一氣，薪資待遇給高了，招來的人能力和資源只是一般般。”易九兒看著翟楚笑，翟楚也笑。

“候選人呢，又覺得HR會給自己挖好各種坑，坐等著自己用什么樣的姿勢跳進去。”易九兒停了下，再繼續說道，“然后，就是我們獵頭了。很多公司都有內推激勵，獵頭吧，總擔心自己推的候選人，莫名其妙地就被HR跳了。”

“這么復雜……”袁貝聽得一頭霧水。

“九兒講的還只是招聘。”翟楚補充道，“工作當中被為難的就更多了。”

“好吧！我從來不知道。我只覺得我們公司HR每天面試不同的人，談笑風生，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啊。”袁貝說道。

“有趣……”翟楚喝了口水，“我剛做招聘那會兒，招聘任務緊張的時候，一天面試七八個人，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有也不敢隨便喝，喝了還得擔心有沒有去洗手間的時間……”

“嗯嗯，還有還有，招聘部門都是花錢的，不像產品和銷售兩個部門，成績比較明顯。所以，往往也特別的吃力不討好。”易九兒接著說道，“不過，也有些老總認同人力資源的重要性，不在此例。姐姐現在是只管復試了吧？”

“嗯，通常是二面，和用人部門負責人一起面。”翟楚答道。

“你們公司獵頭推薦的職位一般幾面啊？”易九兒問道。

“看職位，有二面，也有三面的。通常副總級以上要三面。”翟楚說。

“哦哦，貝貝姐，你們公司呢？”易九兒看向袁貝問。

“我不清楚，沒有去關注過這個……”袁貝略顯尷尬，“我第一份工作是正兒八經走的面試流程，那時候剛畢業，應聘的設計師助理，沒有那么麻煩，就面試一次過，上班了。現在公司，是季淶讓我去的，沒面試，直接去辦的入職手續。”

“哇……我季淶哥哥這么給力！好贊！”易九兒無比羨慕的道。

“季淶是你們公司股東？”翟楚問。

“不清楚啊，沒問過。”袁貝想了想，“應該不是吧，他從來沒去過公司——至少，這兩年，我在公司沒見過他。”

“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股東，那應該是和你們老大關系匪淺。否則，沒道理啊！”翟楚看向袁貝，只見她一臉無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您進公司差不多一年時間，就從設計升任主創設計了吧？”

“想來也是……楚楚，你的分析有道理。我來公司之前，還只是個助理。”袁貝似乎突然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前竟然莫名的相信是自己的能力。

“不能否認你自身的優秀和努力。”翟楚看出袁貝的猶豫。

袁貝淡然一笑，她想起老大多次在他面前提及季淶，她竟然從沒想問個究竟，也沒覺得奇怪過。

“現在想想，雖然巫婆一直針對我，但我這兩年時間，跟著她后面，也確實是學習了非常非常多。”袁貝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么說，她調去別的部門，也不是突然的決定了。”翟楚說完，只見袁貝的神色忽然有些暗淡。

易九兒伸手去拉過袁貝的手，搖晃著說道：

“貝貝姐，季淶哥哥對你真好！要是有個人對我也這么好，我就會覺得好溫暖好幸福好開心。”

“我沒感覺到。我……他總是忽遠忽近若即若離……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九兒。”袁貝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貝貝，你這個傻丫頭。季淶愛你愛得深沉，他的心思，恐怕你還未全懂。”翟楚看著袁貝的臉，那分明是滿臉的渴望，尋求認同，卻又在抗拒。那是一種很復雜的情緒。

“可是，我們真的……真的，還不是戀人關系……”袁貝低下頭，聲音低得像只蚊子在嚶嚶。

畢竟，季淶從未認真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