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歷二十三年六月九日，大雨不停。皇極殿上，一片死寂。

“帶皇甫惠！”

一個孤傲的身影，拖著沉重的腳銬，緩緩的走進大殿，身后，是禁衛軍，全神戒備。

“皇甫惠，朕問你，毒殺皇后的是不是你？”

那身影停在大殿中央，片刻后發出了明朗的聲音。

“皇甫弈，本太子問你，樺芯在哪？”

殿外一道閃電倏地劃開了陰沉的天，接著，一聲驚天怒雷響徹云霄。

“朕說過，樺家已被我連根除盡，從此，世上不再有樺家的存在！”

皇甫惠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清俊的臉上雖是遍布血污，卻生生讓人看得溫暖。這縷笑容如春日暖陽，瞬間溫暖了殿上的所有人。

只是，這笑容卻是那么悲傷，那么可憐。

“皇后是我殺的。惠聽憑圣上處置。”

“好！”皇甫弈微微一笑，“即日起，廢除太子皇甫惠，立四皇子皇甫隆為太子。”

“皇甫惠，你可有異議？”

皇甫惠輕輕搖頭，眼神中的生機一點點消散，仿佛枯萎的蓮，殘缺的月。

“嗯。朕將把你送去漠北之地，若你十年后能從其中走出，朕便還認你這個兒子，許你一親王之位。”

“惠不會活著回來的。”明朗的聲音失了溫度，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老皇帝冷哼一聲，一揮手，站在一旁的侍衛便動了身形。只聽得幾聲悶響，那站在大殿上的原本孤傲的身影便癱倒在地。

“送去漠北，好生照顧。”老皇帝面色陰沉。

“是。”

南昭歷二十三年六月九日，大雨傾城。那夜，一輛漆黑的馬車匆匆出城，漆黑的夜色中，又是幾聲悶響，駕車之人與護衛之人寂靜倒地。

“太子，屬下來遲了。”一個同樣漆黑的，看不清樣貌的人，虛空的聲音在這雨夜里更顯得渺無。

“去漠北。”馬車中的聲音虛弱無力，依稀辨得幾分音色。

“太子？”

片刻沉默，皇甫惠緩緩開口：“一路關卡眾多，每處都將換人駕車換人守衛，縱然武功再高，你當真應付得來？”

一派無言，只聽得雨聲拍打在車帷之上。忽的，一道閃電劃開了這寂靜的夜空，片刻后，雷聲滾滾。

“不得樺家，天下何治？”

車外的男子沉默，車內的男子亦是無言。片刻后，雨夜中又再次響起了馬蹄陣陣與車輪款款。

大雨，一夜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