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冠蓋下,一個魁梧的身形踏著約點走來,步履沉穩(wěn)。一身暗紫色錦袍配金絲刺繡龍紋,襯得整個人有種華美的威嚴。
“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襲墨藍和一襲松青領(lǐng)著一眾妃子跪拜在正廳門口。
“平身平身,都起來吧!外面怪冷的,咱們進去說!”浩帝揮揮手,示意大家起身,自是大步走入屋內(nèi),在哪高堂上的金紋龍椅上坐好。余下的重任有序地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侍女上茶,歌姬起舞,樂師奏樂,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美好景象。
“姜王近來可好?”浩帝威嚴的聲音從上首傳來。
“還可以,托圣上的福,每天過的十分愉悅。”姜王淡漠,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緒。
浩帝并未加以理會,磚頭望向皇甫惠。
“惠世子呢?和準世子妃應該已是琴瑟和鳴了吧?”
皇甫惠面色淡漠。但一聽得提及準世子妃,瞬間面容幸福。
“借圣上吉言了。惠和雪兒一切都好。”
浩帝略略點頭,道:“那么,宣準世子妃覲見吧。”
立在浩帝下首的太監(jiān)揮了揮浮塵,廳中的歌姬便有序退下。尖細的男聲響起:
“宣,準世子妃雪華覲見!”
樂聲換成了禮樂,一個女子的婀娜身形從門口緩緩走入。一身水染胭脂色的拖地長裙,自上而下逐漸變身。就像是一粒朱砂掉入清冽的泉水,緩慢地融成一縷縷赤色。那個女子,身形略顯消瘦卻不失挺拔,眉眼輕描淺畫,唇間一抹蜜色,簡單挽起的發(fā)髻上只插了一支白玉流蘇簪,幾朵紅玉梅花點在簪頭。整個人,只是略施粉黛,略加點綴,可卻讓人移不開眼,就像是一顆閃耀在漆黑的夜幕中的北極星,讓迷失在最深的黑中的人迸發(fā)出生的渴望,死死抓住,不愿放手。
只是,當你觸及她的目光的那一刻,你終究是打了個寒顫,明明是平靜如水的溫柔眼眸,卻生生讓人覺得徹骨的寒冷,冰涼,孤獨,寂寥。
“明白雪華參見圣上,祝圣上萬福金安。”樺雪盈盈下拜,眼眸低垂,一副小女子姿態(tài)。
坐在一旁的皇甫惠愣愣地看著那跪拜的柔弱女子,久久無法回神。恍惚間,他看見的,是一身雪青長袍的女子,盈盈跪拜在巍峨的大殿之上。只是,他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那張臉。
“如此美人,惠世子好福氣啊!”浩帝開口,聲音中的威壓壓在每個人身上。皇甫惠從恍惚中醒來,略略抬眼看向?qū)幒频邸:频凵n老的面孔上遍布歲月的痕跡,只是雙目炯炯有神,散發(fā)著些許欲望的味道。
“是惠三生有幸了。”皇甫惠面色溫柔,視線朝向樺雪,卻是眼神放空。
“嗯,雪華姑娘。”浩帝開口,“你家是哪里?”
“民女家在北疆,但自幼時便隨父親來了西寧。”樺雪聲音輕軟,眉眼低垂,一副柔順的模樣。
“西寧哪個縣?”浩帝微笑,“如此美人竟沒被選入公眾,朕可是要追責的!”
“回圣上,民女出身貧寒,家父只是一個藥商,行無定路居無定所,所以不曾入列選秀。”
“噢?那你和惠世子是如何相識的?”
“回圣上,”樺雪聲音微微轉(zhuǎn)涼:“家父在西寧茂縣盛山采藥時被銀環(huán)蛇所咬傷,被賞玩山水的惠世子相救。”樺雪頓了頓,聲音微微哽咽:“但是時機太晚,家父故去,惠世子便收留了我,并伴我回北疆安葬了家父。”
“唉,苦命的孩子。”浩帝輕嘆,面容上不見一絲悲憫。“不過既是這樣,那惠世子和你算是命中相定的鴛鴦了。朕認為他會代替你父親好好呵護你的。朕差天師卜過了。明日辰時乃良辰吉日,不如就和惠世子吧好事辦了吧。”
樺雪聞言猛地抬頭,溫婉的臉上滿是幸福與激動。
“民女……民女謝圣上隆恩!”樺雪叩首行了個大禮。
浩帝滿意地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問道:“姜王意下如何?”
姜王聲音淡淡:“此事還要看惠兒的意思。”
浩帝轉(zhuǎn)頭看向皇甫惠:“如何?惠世子?”
皇甫惠將溫柔的視線從樺雪身上收回,緩緩起身,向浩帝行李,道:“惠感念圣上隆恩,只不過,惠此生只會愛雪兒一人,所以懇請圣上不要給惠也整一屋子香軟。”
浩帝聞言朗聲大小,笑畢,道:“也好,朕應允了!”說罷,浩帝看向樺雪:“雪華起身把,明日,朕來喝你們的喜酒!”
“謝圣上!”樺雪拜謝,緩緩起身,忽地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雪兒!”皇甫惠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將將接住倒地的樺雪。皇甫惠本以為這只是樺雪的又一出編排,可看見樺雪那煞白的臉龐和失了血色的雙唇,心下陡然一驚,顫抖著手去探樺雪的鼻息。
“來人!傳太醫(yī)!”皇甫惠聲音顫抖,臉上滿是驚恐,但是四周的下人我一人行動,氣氛已是凝滯。
“快!傳太醫(yī)!”浩帝開口,立在下首的太監(jiān)立刻應聲:“傳太醫(yī)!”“去世子閣!”皇甫惠聲音冰涼,抱著樺雪起身,一路旁若無人,只能感覺到心中的一陣陣疼痛。
“惠世子,請在外等候。”隨后趕到的女太醫(yī)將皇甫惠請出了屋外。皇甫惠只得出去,站在門口,無助的看著緊閉的房門。此刻,在夜的雪中,他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自己的弱小。明明,失了血色,失了體溫。明明,氣息微弱,危在旦夕。可自己卻無能為力,就連太乙,都需要經(jīng)過浩帝的點頭。皇甫惠苦笑,周圍是漆黑一片,是交織纏繞的密實的黑網(wǎng),將她牢牢包裹。
“惠兒,太醫(yī)不是吃干飯的。”姜王聲音淡淡。
皇甫惠聞聲回頭,看見那淡漠的姜王,看著姜王的神色從一貫的淡漠變成了驚訝。
“惠兒……你……哭了?”姜王的聲音中喊著驚訝,
皇甫惠一愣,伸手觸摸臉頰,沾了一手的濕潤。皇甫惠一愣,看著手掌出了神。半晌,房門吱呀,女太醫(yī)走了出來。
“惠世子莫擔憂,準世子妃只是天生體虛,又受了些寒,并無大礙。臣已給準世子妃服了暖身湯,休息一陣子應該就能醒來了。”
皇甫惠點點頭便走入了屋內(nèi),看見樺雪蒼白的臉,蒼白的蠢,伸出手顫抖著探了探鼻息,心下終是略略安定。皇甫惠搬了椅子坐在床邊,看著樺雪緊閉的雙眼,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恍惚間,皇甫惠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好像他曾經(jīng)也坐在誰的床邊,靜靜守著,靜靜等著誰的蘇醒。
是夜,那女太醫(yī)回到正廳,走到浩帝面前行了一禮,道:“稟圣上,準世子妃體內(nèi)精華已破,周管家所說屬實。”
浩帝點頭,道:“這姑娘的背景和朕派人去查的一致,看來無甚問題了。”
那女太醫(yī)面有難色,猶豫開口:“稟圣上,準世子妃……”
浩帝聞言臉色一變,眉頭緊鎖。
“如此一來,這親還是不要成了,”浩帝臉色陰沉,眼眸中點點欲念升起。“這可不好,姜王身子枯竭,如果不是姜惠這青壯,誰能再造一個北齊皇族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