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頭子,你來這兒干嘛,我可不記得有叫過你?!比藙傄贿M屋,樺雪便開了口,聲音中滿是不滿與嫌棄。
“回小姐,小老兒是覺察帶您身體有恙,才來看看您的?!崩先藵M臉堆笑,語氣和藹。
“那個……這到底是什么情況?”皇甫惠打斷二人的談話。樺雪冷哼一聲,不多言語,自是進了里屋更衣。老人依舊滿臉堆笑:“小老兒名喚云峙,見過世子爺了?!崩先诵辛艘欢Y,繼續道:“我家小姐天生畏寒,自小兒就是我給她熬藥喂藥,就是些極苦的方子。久了,小老兒我也就糟了小姐的嫌了?!?
樺雪換了衣服出來,抱著手爐在桌邊坐下,滿臉是擋不住的無奈之色?!笆雷訝?,把他留在府中一段時日吧,我也確實是需要調養調養了。”
皇甫惠略一思索,道:“也好,我去和王爺說一下?!被矢蓊D了頓,又補充道:“還請老伯盡快開藥,多苦都是可以的?!闭f罷,回身沖著樺雪一笑:“乖乖吃藥?!北阕吡顺鋈?。
樺雪沖著皇甫惠的背影無聲地嘀咕了幾句,待房門關上后,看向仍站在一旁笑呵呵的云峙,終是嘆了口氣。
“坐吧,你一大把年紀,我總也是不能欺負老人?!睒逖┱Z氣平淡,但仍帶著些許不悅。
“哪能呢,小姐可沒少照顧小老兒我啊。”云峙坐下,依舊是滿臉笑容,“只不過,小姐中的蝕毒可是全部解了》這臉色可不甚健康啊?!?
樺雪面色略有些不自然,猶豫許久也未曾開口。云峙見狀,從木箱中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其中裝著半瓶瑩白的藥液,道:“小姐不愿意說就算了,小老兒把這返元液給您,您好生處理下吧。”
“我不用。”樺雪并未接過那小瓶。云峙笑容不減,樺雪終是輕輕嘆氣,“我有言和給的九華情路,毒已然解了,不過已腐壞的地方,還需養一段時日。”樺雪頓了頓,面色略有些不自然,輕咳兩聲,道:“請不要告訴華音謝謝,嗯。”
云峙笑著點了點頭,將那小瓶收回木箱,進而道:“小姐能和我說說隱七是怎么了嗎?我這里留存的隱七的一魂兩魄可不甚好啊?!?
樺雪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云峙,自己輕抿一口,緩緩道:“我放他去探查,大概是見到了他的兄弟了吧,想著報信兒什么的要沖破我加上去的束縛罷了。”
“所以,小姐這是找到別的蛇了嗎?”
“算是吧?!睒逖┪⒁凰妓?,“也許不止一條?!?
云峙笑容不減,喝進杯中的茶水,忽地一拍腦袋,“哎呀呀呀,小老兒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呢?!睒逖┨а?,等待著他的后話。
“小老兒來的時候被縣城外那戰場的小軍爺給叫過去了,剛巧看見那小姐所描述的馮皓了。小老兒看他怪可憐的,就給他用了返元液,約了五日后的夜里給他治治呢。您也知道,小老兒這修為著實不高,靈力也著實不純,如今已是過了一天,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你倒是干了件人事兒?!睒逖┪⑽Ⅻc頭,“還有四天嗎?”
“是的,四天后還請小姐去一趟線程外那營房,給那馮皓施以援手?!痹浦艥M臉堆笑。
“好。”樺雪點頭,后又拿出一個繡錦的袋子,從中掏出一個烏漆的木盒,遞給云峙。“你現在過來了,就不用再用這個了吧,收回去吧?!?
“哎呀呀呀,這可使不得啊?!痹浦乓荒樞θ?,并未伸手去接,“且不說這借視術不甚好解,就說若是收回去了,小老兒怎還能時時刻刻都照看著小姐啊,小老兒可是真真擔心著小姐,還請小姐繼續收著吧?!?
樺雪將木盒拍在桌子上,臉上是一派溫和的笑容:“云伯伯太過擔心了,這次的毒是我有意讓自己中的,并不是什么意外,就現在為止所發生的一切還都在掌握之中,云伯伯還是將這收回吧,少操點心,休息休息為好?!?
云峙連連擺手,道:“哎呀呀呀,小老兒哪有那福氣享清福啊。我們九幽既是跟了主,那就是定要聽命不違的。少爺讓小老兒好生照看著小姐您,小心著不能磕了碰了,我可哪敢把和小姐的聯系斷了啊,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云伯這可就過于擔心了,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只需要跟云松或者云竹問一下,他們都會告訴你,又怎會斷了聯系?再說,這隱七為了沖破我加的束縛,已然是元氣大傷,實實在在是應被煉了然后收回的?!睒逖┠樕衔⑿由?,眸中漸冷,周身漸漸散出壓迫的氣勢,“云伯伯要是再拒絕的話,可就又傷了我的心了?!?
云峙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趕忙伸手拿過那烏漆的木盒,額頭滲出一層細細的冷汗。片刻后,樺雪周身那壓迫的散去,云峙才松了一口氣,收好木盒,伸手為樺雪添滿了茶。
“小姐啊,小老兒剛剛和世子爺說的那藥……”
“你要是真敢弄成極苦的方子,等我回去我就和華音說你辦事不周照看不當誤了我回去的時間讓我在下面多呆了很久?!?
云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連連笑道:“小老兒不敢不敢,只會用些平常的暖身的方子罷了。”
樺雪看了一眼有些慌張的云峙,冷冷地扔下一句“糟老頭子”便不再多言。不一會兒,皇甫惠便走了進來,將門關好,道:“我和王爺說過了,你可留在府中一些時日。不過這府中浩帝的眼線很多,行事要小心。”皇甫惠頓了頓,問道:“給雪兒的方子開好了嗎?”
云峙起身行禮,滿臉對消,“樺家的方子從來不開具到紙上的,給小姐喝的藥還得我親自熬了才好?!?
皇甫惠略一思索,眸色微冷,道:“也對,那幫太醫并不聽命于我。還請老伯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藥間熬湯藥。啊,還有,府中安全的閑房不多,還得讓老伯將就一下去和我的馬夫同住。”
“哎呀呀呀,世子爺太抬舉小老兒了,您能留下小老兒我就已經是千恩萬德了,又何況是在這富麗堂皇的王府……”
“云峙?!睒逖┐驍?,“馬夫是云松。還有,這一套套的客套話,你給我出去說去,我聽著煩?!睒逖┮荒槻粣?。一下一下地撥弄著茶杯蓋。
“小老兒這就走,這就走。”云峙對著樺雪行了一禮,便提了藥箱先走了出去。皇甫惠看了看樺雪,微一皺眉,便也走了出去。
二人徑直來到藥間,看守的小廝只看了一眼皇甫惠那冷厲的眼神,便退了下去。藥間內,幾個太醫正聊著閑天,見皇甫惠進來,便紛紛住了口。一個太醫微一行禮,開口問道:
“惠世子爺怎的來了這里?若是身子有所不適只需差人來報即可,何勞您親自前來呢?”
“閉嘴?!被矢蓓饫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醫者仁心不適合你們這幾個圣上的走狗。”皇甫惠微微緩了緩一曲,“老伯需要什么藥盡管拿?!?
“哎呀呀呀,”云峙笑著行了一禮,“那小老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世子妃的寒氣在體內呆了許久,誤了時日,小老兒這房子可不能保證全部逼出啊,還請世子爺不要怪罪于小老兒?!?
“無妨,有些許效果就足矣。”
云峙再一行禮,又沖著幾個太醫微一作揖,便徑自去抓了要,開始細細研磨,從木箱中取出一個陳舊的小石鍋,點了火,燒了水,自是準備煎藥。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只在一旁看著,不知如何是好。末了,先前開口的那個太醫又試探著開了口:“不知世子妃是何時受了寒氣?怎的不曾聽說?”
皇甫惠冷哼一聲,緩緩轉頭,冷厲的目光背后藏著些許風里的殺意,看得幾個太醫微微發抖。一旁煎藥的云峙偷偷抬眼看了看,便又低頭繼續煎藥,不發一言。
“那個我喚你們卻不曾有應的雪夜?!被矢萋曇舯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