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尖芭蕾舞團大劇院的候考室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不足30平方米的地方，人站了一屋子。大家各自別上自己的號碼，等待著被叫號入場。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仍不見動靜。終于有人忍不住議論紛紛，還有一些塞上耳機開門到過道里壓腿去了。

顧念在角落里站了許久，腿上的那根筋一抽一抽的難受。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手機，盼望著能夠看到他的來電。但是那就好像是這場考試，永不開始。

她的身邊有人低聲說話：

“哎呀我的腿好像抽筋了。”

“你行不行啊……”

“為什么還不開始。”

“聽說是在等這場舞劇的投資人。”

“……”

這些重要或者不重要的話，顧念一句也沒有聽到耳朵里。

終于，有工作人員拿著本子來叫號：“一號，童雅倩。”

“到！”一個清脆的聲音應著，匆匆忙忙從人堆里擠了出來。

“二號顧念做準備。”工作人員的眼睛很尖，目光落在角落里她的身上。那種身條長相，一看就是個芭蕾舞的好苗子。

顧念卻沒有注意，先頭一句話不說，后來手機往口袋里一揣，拔腳就要沖出候考室。

她的舉動太突然了，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工作人員被她撞了一下，下意識的反手拉住她：“同學，你干嘛呢，不考啦？”

顧念的腳步被迫頓了頓，抬手從對方的手里抽出衣角：“我還有事。”

“隨便你！”那名工作人員沒見過這樣的面試者，氣的直翻白眼，頭也不回的帶著一號走了。顧念就恍惚了那么一下，好友蘇媚忍不住扒開人群拉她到外面問：“顧念你瘋了，這可是所有芭蕾舞演員夢寐以求的機會，你有什么事不能考完了再去啊，就到你了。”

蘇媚話音剛落就見顧念猛地抬頭看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竟然蓄滿了淚水。

她跟顧念同學初中就認識了，看她這樣一下子慌了神：“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不，要不我跟你去找這里的領導請個假？”

“蘇媚……”顧念一邊往后撤，一邊抽出自己的手，“我真的不考了，你，你別問了。”

就在此時，她口袋里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顧念一下子跳了起來，把蘇媚也是一怔。她匆匆忙忙的低頭掏電話，在看到來電顯示后整張臉都亮了一下，顯得更加明艷動人。

等了十天的電話，那邊的人打來只簡潔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就這樣而已，對于顧念來說卻宛若天籟。一直被框在眼眶里的眼淚，就像是開了閘的水，不斷的涌了出來。原本想了滿肚子的話，此時此刻卻一句都說不出口，好幾次張嘴，都沒辦法發出聲音。只好捂住話筒，生怕他聽到自己在哭。

那人似乎對她的情緒毫無覺察，口氣淡淡的問：“怎么了？”

“沒，”顧念只說了一個字后又深吸了口氣，盡量的讓自己的情緒平復，“沒事，我就是高興。”她說著，在眼睛上狠狠的抹了兩把。

他那邊低低的“嗯”了一聲。

“厲以寧，”她怕他掛電話，緊緊張張喊他的名字。

“什么？”他問。

“我，我，那個，嗯，我，我今天，不，不是，就是，”她順了順氣又說，“你，你今天，可以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