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是十幾秒鐘的時間，顧念卻覺得自己等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一顆心由熱變冷，惶恐不安，握住手機的指關節也越發的白起來。正想要打破電話那頭的沉默時，卻聽到他在那頭很有涵養的說：“好。我再打電話給你。”

依然是簡單的語言，卻叫她又一次淚凝于睫。

“3號！蘇媚。”一號面試接近尾聲，工作人員又來叫人，很直接的跳過了顧念。

“老師，2號還在這里呢，”蘇媚趕緊推了顧念上去，并在她耳邊提醒，“趕緊掛電話啊，傻子。”

那位老師看了看她，顯然很不高興，但出于職責還是問了句：“你還考嗎？”

“考，考，考。”聽到他那邊斷了線，顧念也趕緊收線走上去，抱歉的說，“對不起老師，我馬上準備好。剛才是我的家人出了狀況，所以……”

那人很不情愿的冷哼一聲：“那你來吧，”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來，轉頭交代，“3號蘇媚準備。”

這才扭著小腰領著顧念走了。

來到后臺時，一號在隨著音樂做大跳，躍起在空中，雙腿呈一字形劃出完美的弧線。顧念這才像是找到了北，有了跳舞的感覺。

她先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去放包，順手拿出面紙擦了臉，從幕布的縫隙處就看到了坐在臺下的四位老師。坐在最中間的那個人讓她眼前一亮，居然是葉凝霜，世界頂級的芭蕾舞藝術家，中國籍。

“同學你的音樂呢。”音樂老師低聲問她。

顧念這才回神，趕緊收回目光，拿出一張光碟遞過去：“第一個曲子，謝謝。”

適逢一號一支舞結束，人家行禮之后，飄飄然走了下來。顧念趁著臺下老師們商議的時間在后臺匆匆忙忙的換了足尖鞋，又做了兩下伸展的動作。身后的那個老師見此情形卻撇撇嘴，很是不屑的嘀咕：“現在還來得及么？”

顧念知道她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翩然走上舞臺的正中，擺好姿態。

舞臺的燈光就在她走出來時“啪”的一聲大開，竟然比一號表演時亮了許多倍，宛若白晝般刺眼。顧念瞇了瞇眼睛，有種站在世界中央的恍然感。

音樂響起，她開始演繹舞曲，她柔軟的身姿隨著那首至死的情歌旋轉，就像是可以倒回時間，回到十天前她與厲以寧分別的那一天，兩人在河邊安靜的坐了一個晚上，最后他把她送回家。就她準備離開的瞬間，他卻忽然捉住她的手腕，將她緊緊的抱住。

這是他第一次回應她，她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隨后的日子過得特別慢，她在害怕再也見不到他。

顧念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臺上用心的表達感情。她旋轉，世界為之喝彩，她不舍，宇宙為她混沌。她就像是一只振翅欲飛又不舍人間戀人的天鵝，告訴臺下的評審老師，什么才是芭蕾藝術中無以復加的美。

一曲結束，她也淋漓盡致的完成，安然謝幕，整個過程竟然沒有想到仔細看臺下。

如果她有心看一眼，就會發現，除了前排的四位評審，劇場二層的看臺角落還坐著一個人。而舞臺上大開的燈光，就是為了掩飾他的存在而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