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抬起頭，正撞向他溫柔的眼神，心像是被火苗燙了一下，趕緊垂下眼簾。她生活的環境從來不夠穩定，母親自顧不暇根本無法給她以關心和照顧，這樣的人生她已經慢慢習慣，甚至于不會覺得以后會有什么改變，但卻遇到他。這一瞬間她有種感覺他是她的生命中唯一真實存在可以依靠的人，不管發生什么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顧念愣神的功夫，厲以寧卻一點也不催促她，只是沉默的等她沉默過后，自己拿起東西細細品味。在他的眼里，顧念是太安靜了，雖然看上去還是很小很小，但其實心理的年齡比同齡的女孩子都要成熟一些，或許是過于成熟了，她太能夠讀懂別人的語言和動作，甚至是旁人的一個眼神，她立刻就能夠警醒的接收到。就像是剛才，她因為寄人籬下才會將他們的見面推遲。只有長期處于不安全狀態下的孩子才會生出這樣的敏感，這讓厲以寧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疼。此刻他不說話也是因為知道，如果他現在催促她，她一定會覺得十分不好意思，甚至會生出一種莫名的愧疚感來。

少頃，有人走進來遞給厲以寧手機，顧念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他一眼，只見厲以寧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先離開一下，接著站起來走開。顧念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去，這才一口一口無意識地喝粥。

“看來這里比較合口味。”

厲以寧回到座位時，顧念眼前的粥已經差不多見底了。她聽到他這么說，才發現這一點。臉立刻紅了起來，覺得異常尷尬：“對不起，還特地為了你要調羹……”

“對不起，我出去接電話了。”其實他的聲音一貫是偏冷的，但在說這句話時顧念還是聽出了他語調里暗藏的歉意。

“不是的……”

她想要說這本來就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可是在下一秒又聽到他緩緩地開口。

“下次吃飯，不會再這樣了。”他說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嘗了嘗，故作輕松地道，“味道還不錯，怎么你只覺得粥好吃嗎？這樣的話老白會傷心的。”

顧念聽他這么說，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后廚的門簾。

“多吃一點也好，這樣才會有力氣跳舞。”他看她有些猶豫的神色，又說。

他都這么說了，她當然不會反駁，只是點點頭說好。她垂下頭的時候，就會自然露出后面的一段雪白脖頸，有些碎發在上面，毛茸茸的似乎被光跟包圍著，讓人覺得溫暖。厲以寧當時也沒有想到，這個安靜的畫面在他以后與她漫長分離的日子里，會反復的在夢中出現，最后形成一種求生的渴望，支撐他度過人生中最難熬的歲月。

三個小時，厲以寧是最守時的人，顧念和蘇媚都已經站在家中的陽臺他的車子才緩緩開走。

“有什么感覺？”蘇媚問顧念。

顧念頓了很久很久才會蘇媚道：“我希望，跟他吃的這頓飯永遠也不會結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