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同志說到做到,藏的地方那叫一個隱蔽,就差掐斷河邊的垂柳給自己編個帽子扣頭上當掩護了。
顧念和蘇媚出了地鐵站又走了好久才走到目的地,這一個片區只剩下兩三棟樓房還在,其余的全都被拆掉了,包括原來的那座街心公園,據說這是為了將來興建一座很大的皮革城。
“話說,你們那棟樓沒有剩幾家住戶了吧,如果能堅持到最后,說不定能拿到很豐厚的拆遷費,你上大學也不用太發愁啦。”蘇媚十分陽光的對顧念說。
因為周圍的空曠,這邊似乎比其他的地方都要更涼爽一些,風吹過顧念的臉頰,她的臉前浮動著幾縷發絲,斜陽映照她晶瑩剔透的皮膚上像是為她鍍了一層金,本來有些西方人輪廓的她,美的就像是古希臘的雕像。蘇媚的話并未讓她眉宇間的愁緒減少,反而更深了。
“這房子不是我們家的,”顧念慢吞吞的說,“是我家租的,因為,比較便宜。”
“……”
蘇媚張大嘴巴,詞窮。她同顧念同學這么多年,當然對她家的狀況有所了解,但是真沒想到她們母女兩個生活的如此窘迫。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沒發現是因為自己觀察力太差了,在厲以寧送給顧念自行車之前,顧念騎的自行車,前后輪都不一樣。為了這個她還曾被民族舞班上的同學嘲笑過,當時蘇媚都氣的不行了,打架的心都有了。顧念卻沒太大的反應,反而勸她不要生氣。
一向神經大條的蘇媚忽然就傷感起來:“顧念,我看不見的時候,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沒有啦!上去吧!”顧念不想再說下去,拉著她往里走。她躲避是因為不知道好友的問題應該要怎么回答。
其實,一個人假使從未嘗過幸福的滋味,就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吃苦。
同樣的,只要忘記所有快樂的事情,就永遠不會不快樂了。
樓道許久沒人打掃了,每踏上一個臺階都會有塵煙的味道。外面的陽光明明很好,里面卻黑洞洞的看不太清楚。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四樓,顧念鼓起勇氣敲門,因為媽媽有些神經衰弱,不喜歡聽敲門聲,她也就沒敢多敲,扣了三下便等在那里。然而許久都沒有人來應,顧念的心里越發的忐忑起來。
“你敲聲音也太小了,鬼也聽不到。”蘇媚說著,抬手就要去敲。
“你輕點兒哦,我媽媽她神經衰弱,”顧念蹙起眉頭,“你說她會不會是在睡覺。要不我們到外面轉一轉再回來。”
“你是不是害怕啦?”蘇媚看出她眼里的怯意,“沒事兒,有我在呢。我絕對不會讓她再打你的,放心好了。”
蘇媚拍著胸脯保證。
這話說出來,真是讓人覺得別扭。明明媽媽同自己才應該是最親的人,現在反而要蘇媚來保護自己。
顧念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尷尬:“不是啦,我是怕吵醒她。她脾氣急,就會很嚴重的頭痛。其實她打得時候有分寸,不是……”
“那叫有分寸?!”蘇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念,“她那是虐待好么?!再打你我就告她!”
正在這時,她們眼前的那扇門忽然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