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我是誰
“轟轟轟,噠噠噠,啪啪……”
在激烈的槍炮聲和頭部劇烈的疼痛交織中,以及一聲聲焦急的呼喊聲中,陳子厚終于艱難地睜開他的雙眼。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帶著灰色大沿帽,上面還綴著青天白日帽徽的年輕的面龐,焦急的呼喊聲,正是從這個年輕軍人模樣的人口中發出的。
見到陳子厚睜開眼,那青年軍人頓時喜極而泣,帶著哭腔說道。
“排長,你可嚇了我一跳,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對于青年軍人的問話,陳子厚不僅沒有回答,相反還露出一臉震驚迷惑神色。
此時,頭部劇烈的疼痛對于陳子厚已經完全不起作用了,因為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已經沒有了迷惑,代之而來的全部是驚詫和驚異。
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躺在地上,是在仰面看著這軍人,陳子厚雙手猛然一撐坐起身,同時目光突然快速游移起來。
因為陳子厚發現,圍在他身邊的還不止這個焦聲呼喚他的青年軍人,他的身前還有五六個同樣穿著灰色軍裝帶著大檐帽的青年軍人模樣的年輕人,此時似乎都在為他的醒轉而興高采烈地望著他,這些人后背上,或者手中都拿著老式步槍,他們的臉上也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黑一塊白一塊的,甚至有的人手臂、肩頭還有頭上,還纏著滲露著鮮血的白色紗布。
陳子厚認得,這些軍人模樣的人手中或背上的老式步槍,是早已經在各國軍隊中消失不見的毛瑟步槍。
在這幾個青年軍人模樣的人身后,還有二十多個同樣一身灰色軍裝的年輕人也在看著他,這些人中的許多人也都裹著繃帶,他們的臉上也都露出欣慰之色。
而在遠處,還有很多穿著灰色軍裝背著步槍的人,他們或坐在雜草叢生的地上,或者站在淺淺的戰壕中,正在緊張地伸著脖子看向槍炮聲傳來的方向,陳子厚甚至還隱約聽到遠處槍炮聲激烈的方向傳來的喊殺聲。
應該是猛然起身而牽動了頭部的肌肉,后腦的疼痛猛然加劇,這讓陳子厚疼的不由一咧嘴,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后腦,可在一陣鉆心的痛楚中,陳子厚的手忙又縮了回來。
雖然他的手觸摸到后腦的時間只是短短的一瞬,可陳子厚已經明白,他也受傷了,而且還是真的受傷了。
強烈的痛感讓他明白,這絕對不是拍攝電影時,假裝受傷而裹上的紗布,因為那一陣陣激烈的痛楚是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感覺。
還有更讓陳子厚感到驚訝無比的事情,他發現他說話的口音已經不是他原來的口音了,他的口音已經變成了一口地道的湖南官話腔調,而這種湖南口音,并不是他故意模仿出來的,而是好像他原本就說的口音一般,在他口中說出,毫無阻滯,極為流暢。
顯然,圍在他身邊的這些青年軍人,都是因為他受傷昏迷后醒轉的緣故而為他感到高興。
可陳子厚記得很清楚,他明明是躺在酒店溫暖的床上在睡覺啊!
自己怎么會受傷!
又怎么會躺在野地中!
莫非是在他睡夢中發生了地震?我這是被人救出廢墟了?
想到這些,陳子厚不由焦急地脫口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這是在哪里?”
“我怎么會受傷?”
“你們又是誰?”
陳子厚的問題,讓包括呼喊他的那個年輕軍人在內的所有圍在他身邊的人,都不由一怔,隨后這些人都臉色大變,有的臉上露出緊張神色,有的露出驚訝,還有的人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陳子厚的話音未落,呼喊他的那個青年軍人眼中瞬間就已經濕潤起來,神色惶急地說道。
“排長,咱們這是在淡水的戰場上啊,你的傷,是因為剛剛在戰場上為了救我,被敵人炮彈的氣浪炸倒,摔倒時后腦磕碰到石頭而受了傷。”
說完這些,青年軍人又忙不迭地說道。
“排長,我是劉銘啊!你不記得我了!”
然后又用手在周圍一劃說道,“還有他們,他們都是咱們排的戰士們啊!你難道都不記得了!”
一旁一個廋高個的青年軍人用一口陜西腔也緊接著說道,“排長我是賈春林啊!你難道也不記得我了?”
另一個個子稍矮、但身板結實的青年軍人,也用他帶著濃濃川腔的口音說道,“排長,我是鄭南生……”
鄭南生說到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話,轉向劉銘和賈春林說道。
“湘泉、濟世,你們知道,我家祖傳行醫,一些病癥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有些腦部受到強烈打擊、碰撞的人,會有一段失去記憶的時間,不僅想不起以往的事情,也不記得相熟的人,甚至連他自己是誰都記不得了……”
劉銘,號湘泉;賈春林,字濟世。
“那怎么辦?”
不等鄭南生的話說完,劉銘就急迫地追問道。
“這要多久才能恢復記憶?”賈春林也急著追問。
鄭南生笑著安慰兩人,“你們兩放心,如果是這樣,多數人過一段時間就會完全好起來,只是需要有人不斷提及他的過往,幫助他恢復記憶,即便是嚴重一些的,也最多會有少數事情被遺忘,尤其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
見劉銘和賈春林雖然稍稍松了口氣,可眼中的憂色還沒有完全退去,鄭南生又補充說道。
“你們放心吧,咱們排長,現在言談條理清晰,應該是最輕的那一種,只要咱們多幫助排長提及一些過往排長經歷過的事情,過一段時間排長就會好起來的。”
鄭南生的話,讓劉銘和賈春林都不由長長松了口氣。
似乎是為了配合鄭南生的話,陳子厚驚異地問道。
“那你們說,我是誰?”
陳子厚的話,讓剛剛松了口氣的劉銘的眼中頓時又濕潤起來。
劉銘忙說道,“排長,你叫陳子厚,是黃埔一期二隊的,現在你是校軍教導一團二營二連三排代理排長。”
“那咱們團長可是何應欽?營長是陳繼承?黨代表是茅廷楨?營副是劉峙?陳誠現在可是炮兵連長?”
何應欽是黃埔軍校總教官,陳繼承、茅廷楨、劉峙、陳誠都是軍校教官,現在在教導團又是他們的長官,陳子厚如此稱呼軍校師長們和他們軍中的上級,是極為不敬的,可此時這幾人都沒有心思在乎這些,他們已經被陳子厚記起了教導一團的事情激動得興奮萬分。
鄭南生驚喜滴對陳子厚說道,“對!排長,你都記起來啦!”
賈春林也喜悅地說,“排長,你還記得陳教官,他可是極其看重你的,你可是咱們軍校中,唯一一個修了步炮兩科的人,這還是陳教官為你特殊爭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