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臨時團部的院子里，單膝跪在迫擊炮后的陳子厚，再次下達命令。

迫擊炮排排長握著炮彈的雙手一松，那顆迫擊炮彈就滑落到炮管內，隨即就“砰”的一聲，迫擊炮彈瞬間沖出炮口，拖著長長的嘯聲高高沖到空中，尖嘯聲響過不久，就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在炮彈發射后，陳子厚就一拉迫擊炮排排長，飛快地跑到何應欽等人躲避的屋檐下。

猛烈的爆炸聲響過之后，空中就開始噼里啪啦地有殘磚碎瓦砸落下來。

在這場“隕石雨”下過之后，眾人才突然發現，在這顆炮彈爆炸的后，戰場上所有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都沒有了，似乎敵我雙方所有的人，都被這生爆炸驚得呆住了。

或者，都在躲避漫天飛落的磚瓦碎石，而忘記了開槍射擊。

何應欽第一個從屋檐下竄出去，幾步就沖到那架豎起的梯子前，抓著梯子就向屋頂爬。

“敬之，危險！”

錢大鈞只有在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才稱呼何應欽的字，平素都是稱呼何團長或者團長的，這時見到何應欽要上屋頂，急忙想要阻止何應欽，脫口就喊出了敬之二字。

陳子厚也認為何應欽現在爬上屋頂有些不妥，可眼見何應欽已經順著梯子向屋頂，已經來不及阻止，也幾步跑過去，抓著梯子飛快地跟著何應欽爬上屋頂，錢大鈞無奈地也只好隨后爬上去。

陳子厚在屋頂搶先從屋脊后探出半個頭，目光中，那座院子現在已經完全籠罩在飛散的煙塵中，什么都看不清。

不過，從煙塵擴散的位置，倒是可以看得出，陳子厚這一炮打的很準，炮彈失落進了院子里，并沒有落到外面，這讓也已經探出頭來的何應欽暗自松了口氣。

已經爬上屋頂的錢大鈞從何應欽的另一側探出頭，不由驚異地問道。

“子厚，你剛剛瞄準的炮擊目標是哪里？怎么炸起這么大的煙塵！”

“報告參謀長，是團長說的那座高房。”

“不會吧，那座房子看起來很堅固，都是青石砌成，你一炮就能將它炸塌！”

趴在的何應欽說道，“從煙塵擴散的位置看，很可能就是這一炮把那座高屋炸塌了，那座房屋雖然堅固，可也不是水泥砌筑的，應該是被那五發急速射震得有些疏松了，這才讓子厚這一炮就炸塌了。”

很快，隨著煙塵漸漸散開，院子里的情景也逐漸看的清晰起來，果然那座高屋已經不見了，在原來它的位置，只剩下高高的一堆磚瓦石塊。

瓦礫堆附近還歪歪斜斜地躺著兩挺重機槍，陳子厚甚至還看到，院墻外的街道上有一挺炸壞的馬克沁重機槍。

這些重機槍，應該是被敵人放在那座屋頂上的。

“子厚，再打幾炮，讓他們知道厲害，他們才會投降。”

見院子里還沒有動靜，錢大鈞扭頭對陳子厚吩咐道。

“是。”

陳子厚應聲正要退下屋頂，何應欽伸手拉住他，對還在屋頂上看得目瞪口呆的那個參謀喊道。

“繼續喊話，告訴殘余的陳軍，再不投降，老子就不要俘虜了。”

只是還沒等參謀舉起他拿在手中被打了兩個洞的喇叭喊出聲，就聽到已經沉寂下來的那座敵人據守的院子里傳來顫抖的喊聲。

“不要再打炮了！我們投降。”

隨后，就看到院子里的殘垣斷壁后，冒出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敵軍。

“讓他們放下槍，從大門走出來，到街上集合。”

何應欽對參謀吩咐一聲，才終于長出口氣，滿面笑意地對陳子厚說道。

“我們下去吧！”

“子厚。”

在院子里，何應欽笑著拍拍陳子厚的肩說道。

“咱們馬上就要去和二團以及粵軍張民達第二師、許濟第七旅夾擊惠州來的援敵，迫擊炮排依舊還交給你指揮，好好打，最好再炸死炸傷幾個陳軍的高級軍官！”

錢大鈞也打趣地笑著說道，“這樣最好，這個小小的迫擊炮，在這小子手里就是神仙的寶貝，他用起來如指臂使，比陳辭修的那幾門炮都要好用。”

想到錢大鈞說陳子厚是謫仙下凡的話，錢大鈞話沒說完，何應欽就已經咧著嘴呵呵笑了起來。

“對！對！對著小子來說，就是他的寶貝！”

“團長！咱們為什么要去夾擊惠州援敵？”

陳子厚卻沒心思聽兩人的夸獎，他早就想到蔣校長、加侖和何應欽等人應該已經商定好了，一旦教導一團得手，就會從側后威脅牽制惠州援敵，從而對惠州援敵形成夾擊之勢，迫使惠州援敵不得不倉促后撤，進而形成追擊局面，給惠州援敵予以重創。

只不過，陳子厚對于這種打法并不認同，甚至他還對這樣的方案持嗤之以鼻的態度。

陳子厚正想找機會向何應欽提出他的建議呢，不想何應欽首先提到了。

陳子厚的話，讓何應欽不由一愣，看了錢大鈞一眼，疑惑地反問陳子厚。

“子厚，如今的局面，對惠州援敵造成夾擊之勢，這是最合適的戰術，你為什么有此問？”

錢大鈞也不解問陳子厚，“子厚，如果不去夾擊惠州援敵，難道咱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對夾擊惠州之敵提出這樣疑問的，如果換做其他人，估計何應欽都會懶得回答，可陳子厚雖然僅僅是一個剛剛提拔的代理連長，可陳子厚這兩天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陳子厚的疑問，他不能不引起重視。

見陳子厚就要說話，何應欽突然意識到在這樣紛亂的場合討論作戰問題有些不合適，抬手止住陳子厚，四面看了看說道。

“咱們進里面說。”

院子正房中，何應欽在屋子中間站定后，對跟進來的陳子厚說道。

“子厚，我猜你應該認為，還有比夾擊惠州之敵更好的戰術方案，你現在說吧，我期待你還有更好的方案，如果你大方案能打動我和參謀長，我不介意向蔣校長提出更改作戰方案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