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厚的話，讓劉峙不由苦笑起來。

“辭修這也是沒辦法了。”

劉峙雖然到黃埔做教官，來得晚了一些，可他人很圓滑，同大多數教官的關系都還不錯，似乎陳繼承是個例外。

陳子厚從今天陳繼承的話里已經感覺到，陳繼承當面拂何應欽的面子，很可能就是因為劉峙。

劉峙繼續說道，“淡水城的城墻太窄了，三尺寬的城墻，上面也就是能站人守城，想要讓炮彈落得那么準確，實在是太難了些。”

“昨天就一炮也沒炸到城頭上，據說就連蘇俄的那個什么斯特洛夫教官親自操炮都沒有炸到城墻上。”

劉峙咂咂嘴說，“我聽說，這個俄國人在他們國內，還是炮兵師師長呢，操炮經驗和技術都是沒的說，可也......”

劉峙搖著頭嘆口氣后又說道，“至于淡水成里的迫擊炮，你也不要擔心。”

“何團長說，原先偵查的情況說，淡水守軍是沒有炮的，昨晚經過查問，是退下來的林烈部帶了幾門迫擊炮，好在據張民達傳來的消息，他們在追擊林烈時，繳獲了十幾箱迫擊炮彈，現在林烈手里的炮彈應該不多了，蔣校長和加侖也都這么認為。”

“從昨天傍晚前，守敵才使用迫擊炮的情況來看，蔣校長他們的判斷應該是對的，否則成立的敵人早就開炮了，絕不會和咱們客氣，不會等到午后的。”

“還有，咱們的炮擊時間也不會很長，咱們的炮彈也不多了，現在還是拂曉，這黑燈瞎火的，敵人的迫擊炮手哪里能那么快就找到辭修的炮兵陣地。”

對于這個判斷，陳子厚也是認同的，應該就是如此，對方沒有多少炮彈。

“而且，現在可沒有什么炮瞄雷達，想要找到對方的炮兵陣地，只能依靠目測以及對方大炮的彈道來計算出炮兵陣地的位置，這在很多情況下是做不到的。”

劉峙輕咳了一聲，語氣中已經很有一些意氣風發的氣勢。

“好了，子厚你就不要多想了，咱們就好好打好這一仗，成功了，我向何團長推薦你來做這個五連連長。”

劉峙說完，也不管陳子厚如何想，一揮手，語氣果決地說道。

“全體都有，進入陣地，做好攻擊準備。”

“轟。”

隨著炮彈劃破空氣的尖嘯聲響起，淡水城南門城樓上白光一閃，緊接著傳來一聲猛烈的爆炸聲。

陳子厚原以為這第一發是試射，并沒有抱什么希望，可讓他略有些驚訝的是，隨著這聲爆炸，南門不大的城樓上竟然瞬間磚石飛濺、煙霧彌漫起來，塵土煙霧中竟然還閃爍出了火光。

第一炮就命中這座不大的城樓，這還真是很不容易的。

陳子厚心想，這應該是陳誠根據昨天炮擊的坐標數據進行了仔細修正，再加上距離很近，觀察測距的參數會更準確一些的結果。

隨著這聲炮彈爆炸聲響起，借著城上的燈光，陳子厚看到淡水城城墻上，已經出現了很多慌亂的人影，這應該是留在城上的守軍被炮擊驚醒，在慌亂地準備反擊攻城部隊接下來的進攻。

很快，叫嘯聲中，城樓上再次響起了猛烈的爆炸聲，連續幾聲猛烈爆炸后，讓這座不大的城樓徹底被閃爍著火焰的煙塵所籠罩。

雖然由于煙塵的原因，觀察不到炮擊給城樓造成毀壞的情況，可也沒必要再繼續對城樓繼續炮擊。

即便淡水城南門城樓很小，可下面也很厚實，整個城門樓是一個長寬都有十多米的磚石建筑，炮兵要擊中這樣大的目標，到并不是什么難事，尤其是有經驗的炮手更是如此。

可想要用七十五毫米山炮將其炸毀、炸開，那就有很大難度了，需要準確命中的炮彈估計要有數十發甚至過百發，陳子厚很懷疑陳誠手中是否還有這么多炮彈。

在給城樓上的敵軍以殺傷后，相信敵人短時間內，已經無人敢跑到那里阻擊攻城部隊。

這會為奮勇隊奪取城門，以及團主力發起對南門攻擊，制造出有利條件。

此時，及時轉移炮擊方向，沿著城墻橫向延伸炮擊城上的敵軍，盡可能殺傷守城敵軍，為奮勇隊攻城創造條件，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果然，炮擊隨后就開始向奮勇隊突擊的這一段城墻方向橫向延伸過來，然后炮擊就集中在這一段四五百米寬度的城墻附近連續炮擊起來。

只不過，連續幾發炮彈的爆炸點就沒有那么好運了，炸點要么是在城內，要么就是在城外，好在炸點還都在城墻附近，有一發炮彈甚至幾乎就在陳子厚所在的攻擊陣地正面城墻下的墻根處爆炸。

“噠噠噠”，“啪啪啪啪啪啪”，似乎是受到了驚嚇，城上很快就響起了急促的機槍、步槍漫無目的的射擊聲。

落在城下的這發炮彈似乎讓陳誠和他的炮兵也看到了希望，甚至找到了信心，稍稍沉寂一會后，炮擊就再次開始，炮擊的區域就在剛剛落在城墻墻根的那一段區域。

陳子厚從爆炸的聲音判斷，應該是陳誠將炮兵連僅有的兩門火炮都集中到這里，按照剛剛那一炮的射擊諸元開始對這處城墻進行連續炮擊。

“好！”

陳子厚不由在心里暗暗贊了一聲，這樣連續的炮擊，炮彈落到城墻上是早晚的事，只要數量達到一定程度，總會有幾發落到城墻上。

其實，這就是一個隨機概率的問題，只要多打幾發就是了。

唯一讓陳子厚有些擔心的是，校軍的炮彈很緊張，打的過多會對以后的戰事有影響。

陳子厚在心中暗暗擔憂著，看了看東方天際，那里已經隱隱泛起一抹灰白天光，再過一會，天就要開始蒙蒙亮了，那時不管是否能讓炮彈在城頭炸響，都不需要展開攻擊了，否則把奮勇隊突擊時間定在拂曉就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了。

想了想，陳子厚還是舉起手中的步槍，將槍口瞄向城上的探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