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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6評論第1章 001】我過得很好,只是你不信
哐當!
厚重的鐵門打開,兩名獄警站在鐵門旁邊,將身后的人請出大門。
“曖姐,走好!”
姒曖朝兩個獄警點點頭,淡淡艷唇輕啟,“謝謝!”
兩獄警樂呵一笑,擺擺手,又客套了幾句,便將鐵門關上回自己崗位去了。
姒曖轉身,高掛的烈陽有些刺眼,姒曖瞇了瞇眼,等適應了陽光后,才踢踏著拖鞋,往大馬路的對面走去。
監獄有進城的專線小面包車,開車的是個老伯,上了年紀,穿著樸素。
姒曖上車后,從破舊皺褶的褲兜里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紙錢,手頓了下,抬頭看向老伯。
“去市區,兩塊錢夠嗎?”
這是山區,很偏僻。雖然她不知道從這里到市區有多遠,但,她在來的時候,坐警車,坐了四個多小時。
她知道,兩塊錢的車費是不夠的。
這兩塊錢,是她身上僅有的全部身家。
如果不夠的話,那她只能走路回市區。
老伯看了眼監獄大門的方向,似乎在確定今天出獄的人數,等了一會,也沒在看到監獄大門打開后,才轉頭看向站在車門口的女人。
她手里頭還抓著那皺巴巴的兩塊錢,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老伯嘆息一聲,“夠了!姑娘,你找個位置坐好吧!”
姒曖點點頭,將兩塊錢遞到他手里頭,就坐在副駕駛位置,“謝謝!”
開車的老伯并不是個健談的人,一路上很安靜,進了市區后,才輕聲叫醒睡著的人。
姒曖睡得迷糊,等明白老伯問她什么后,才淡淡的開口,“去樊城酒吧。”
老伯聽她的話咦了聲,不太確定的問她,“姑娘要去那樊城酒吧?”
姒曖沒點頭,也沒搖頭。
從監獄到市區,已經過去四個來小時了,最后的余暉即將消失在遠處的山頭,而檳城的夜生活,即將開始。
老伯看她沒吱聲,暗暗嘆息一聲:現在的女孩怎么就不自愛,大好的年華,偏生要在錯路上浪費了,可悲!可嘆??!
姒曖眉心一跳,很快歸于平靜。
樊城酒吧是出了名的名流聚集地,公子哥最愛的歡愉場所。姒曖選擇它,因為它的身價。她可以給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姒曖看著對面性感妖嬈的女人,再次點頭。
女人看她點頭,紅艷火辣的雙唇喝出一聲輕笑,抽出一根煙點上,將煙霧緩緩吐出,饒有興趣的玩著自己涂著蔻丹的指甲。
“檳城堂堂祭家大少奶奶,跟我說,要拍賣身體?”女人杏眼瞇著,勾勒紅唇,“逗我玩呢?”
姒曖面無波瀾,平靜的看著女人,只道出事實?!拔倚枰X。”
女人玩著指甲的動作頓了下,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半瞇著眼眸打量眼前這位曾經轟動整個檳城,如今卻身穿破舊衣服,素面朝天的女人。
坐著淡然,隨意。三年監獄的生活,似乎磨平了這位大少奶奶張揚跋扈的棱角,卻不失多了三分沉穩和坦然。
這份坦然,要擱在三年前,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會出現在這位身上的。
“錢?以你祭家少奶奶的身份走出去,有的是人,給你送錢!”
姒曖笑了下,“我想自己掙。”
女人斂了笑意,“你知道,我樊城從不做虧本生意,這要是祭家來找我要人……”
姒曖眉梢都沒動一下,女人口中的祭家,跟她僅是毫不相干的人家而已。
“走不走在我!”
至于祭家……呵!
女人點點頭,“既然這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我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樊城的規矩你清楚,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進了我樊城的大門,哪天你想要擺脫了,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話到這份上,接下來的談話,順理成章。
姒曖將自己賣了一百萬的起薪,一年后,跟樊城酒吧三七分賬,酒吧占七成,她拿三成。
時間……
終身!
合約簽好蓋完手印,姒曖拿了錢,走得利索。
“樊姐,這祭家大少奶奶,真就這么把自己賣了?”
在姒曖離開后,走進來個穿著旗袍的女人,詫異的開口。
樊橙吸了口煙仰頭靠在沙發上,緩緩的吐出煙圈,妖媚風情的眸子閃過笑意。
姒曖拒絕了樊橙提供的公寓,去手機店買了個手機和一張卡,然后打了個電話。
半小時后,的士停在香山公寓大門口。
一身西裝的男人提著個公文袋肅然的站在大門前,姒曖沖著他笑笑:“你還是老樣子。”
沈夜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洗得發白的T恤和破爛的牛仔褲,纖細的身板站在那隨時都能被風吹走消失不見,白皙素面沒有情緒,三年時間,把她身上的生氣都磋磨了,沈夜恍然,覺得眼睛疼,冷冷開口:“姒曖,你太胡鬧了?!?
姒曖笑,溫婉嫻靜的臉上似滿足:“我在這有套公寓,打算在這安家,要進去坐坐嗎?”
沈夜冰冷的臉出現怒意,他的手捏緊了文件袋:“你出獄了為什么不來找我?我以為我們的關系——”
姒曖輕聲說:“我覺得樊橙是我最好的選擇,我們的交易很公平?!?
“公平、你跟我講公平,你姒家出生,要什么工作沒有?為什么要糟蹋自己去賣身?就為了祭衍?他害得你還不夠慘?姒曖——”發現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尖銳,沈夜猛地噓聲,將翻騰的情緒壓住,冰冷的雙眼有點紅。
姒曖平靜的看著他,說:“不是為了祭衍。”
祭、衍。
以前很費力才能叫出口的名字,現在也不過是個陌生的兩個字,姒曖淺淺的呼吸著,靜靜的笑了:“我不是為了祭衍,阿夜,我不是為了祭衍?!?
沈夜的眼睛泛紅,兩手死死的攥緊,他的心口在疼,很疼。
曖曖。
只有你自己騙得了你自己,你都沒發現,你一連叫他三次名字了嗎?
如果不是為了祭衍,你會跟樊橙交易?
沈夜吐出一口渾濁氣息,將手里的文件袋遞過去:“這是三年前我能查到的東西,要怎么做你看著辦,有需要,打電話給我?!?
沈夜說完,轉身就走。
他怕他在不走,他會忍不住,忍不住……
沈夜的腳步慢了些,舔了舔下唇的小口子,嘗到了鐵銹的味道,他才瞇了瞇眼睛,大步流星的走了。
姒曖拿著文件袋,看著沈夜離開,沒有出聲挽留,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回到車上,倒車開走。
微風肆揚,吹亂了發絲。
姒曖看著手里的文件袋,看得久了,才低低的笑出聲。
回進小區,去五號信箱拿了鑰匙,咯吱的信箱門如一把尖銳的匕首,剝開了她封塵的記憶,這些記憶,帶著血色。
‘曖曖,聽媽媽的話,祭家不是好人家,祭衍不是你的良配,你是媽媽的寶貝,爸媽總不會害了你?!?
‘曖曖,從小到大,你要什么爸媽都給你,唯獨祭衍不行,爸爸不同意,你不要任性。’
‘爸爸媽媽,我愛祭衍?!?
手里攥緊生了鐵銹的鑰匙,姒曖兩眼濕潤,她的呼吸很慢,很疼,疼得她撕心裂肺,她只能用力的攥緊有了鐵銹硌手心的鑰匙,這是她唯一能抱住的東西了。
公寓的設計保持著她十八歲喜歡的風格,色彩鮮明,張揚肆意,每一處都在述說著她青春故事。
站在客廳面前,墻壁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相框,相框里的女孩眉眼恣意,笑得輕狂得意,那高傲的姿態,是要把全世界的人物都踩在腳底下……
姒曖面無表情。
“曖……小姐?是你嗎?”
姒曖渾身一僵,眉眼跳了下,才轉身,對著站在門口看著她惴惴不安又小心期盼的中年婦女笑了:“楊嬸嬸,是我?!?
楊李云捂住嘴巴掉眼淚。
姒曖覺得眼前模糊了很多,喉嚨有點疼,有點澀:“我回來了?!?
楊李云二十歲就在姒家工作,做了二十幾年,她幾乎是看著姒家小公主姒曖長大的,對姒曖有著不一樣的情分。楊李云抱著姒曖哭得眼睛都腫了還不愿意停下來,一直在說‘受苦了,受苦了’。
姒曖的眼睛紅紅的,由最初的情緒感染,到現在看著楊嬸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她細聲安慰半小時了,結果楊嬸哭得更兇了。
“楊嬸,您別哭了,我真的沒有受苦,這兩年,我過得挺好的,真的?!?
在監獄的頭一年,她的確是過得不好,她嬌生慣養,在那種劣質的環境下生存本來就不易,又碰上有人經常找她麻煩,就連睡覺都不放過她。她每天都生活在驚心膽顫中,都恐懼著明天快點到來,甚至有好幾次都想到了自殺……但在后面兩年,她是過得真的不錯,只是這話,楊嬸應該是不信她的。
楊李云嗓子啞了:“你別說好話哄我,那種地方能過得好嗎?你從小就被護著長大,一點疼都舍不得你受的,黑心肝的,他就把你害進了那地方……”
姒曖的心窩被針用力的刺了一下,很多事她不愿在親近的人面前在提及,平靜的看向屋里的擺設,輕聲轉移話題:“楊嬸,你一直在看著這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