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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開局繼承馬場,但瀕臨破產

日本北海道南部,日高町

2010年(平成二十二年)3月10日,日本賽馬正處在黃金時期的尾聲,中央體系穩固,地方牧場卻在緩慢衰退。

云鶴牧場沉在一層薄霧里,牧欄結霜,霜上有蹄印,有風吹來,又淡了些。林堯站在木屋外,望著那塊老舊的招牌——“雲鶴牧場”,黑漆已經剝落,木板邊角翹起,吹一口氣就會往下掉渣。

這地方,現在屬于他了。

但林堯在昨天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他原本是來自2025年另一個世界的林堯,國內一所985大學王牌專業動物行為學的在讀研究生,正在計劃申請攻讀博士,研究方向是賽馬節奏與行為模型的建構與干預。他的研究并不聚焦于血統評級或拍賣排名,而是試圖通過行為分析與數據建模,尋找那些被傳統體系忽視的個體——骨架特殊、行為敏感、節奏異于常規的“異類馬”。在他看來,只要匹配上正確的訓練方式,這些馬往往能在被放棄的角落中,跑出遠超預期的成績。

他的研究思路并不主流,導師對他的課題興趣寥寥,在師門中,他始終是那個不被關注的邊緣人物。他帶著自己的研究方案四處聯系博導,卻幾乎沒人看好——有的直言“沒前景”,有的婉拒“方向不合”,更有人直接表示他“太理想化”。

哪怕如此,他依然咬牙堅持,靠著自己一點點查文獻、跑建模,獨立完成了整套研究方案和論文。只是這些努力,無人在意。

那天深夜,他正在熬夜改最后一頁研究計劃書,林堯靠著椅背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他成了這個世界的林堯,來到了2010年位于日本北海道日高町的云鶴牧場。父親剛剛過世,母親正在為變賣馬匹聯絡買家,而他,作為這家瀕臨破產牧場的繼承人,正守在靈前打盹,懷里還抱著父親生前常用的訓練記錄本。

原身同樣來自中國,是云鶴牧場老場主林承鶴的獨子,大學畢業便被叫來日本協助打理牧場,隨著經營狀況每況愈下,云鶴牧場已瀕臨破產。盡管如此,父親始終咬牙堅持,拒絕申請破產清算程序。然而就在幾天前,他突發心梗去世,留下一個風雨飄搖的牧場,前路未明。

就在兩段人生記憶融合的瞬間,一道清晰無比的合成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名馬養成系統已綁定|用戶識別成功】

【權限等級:觀測級|功能范圍:行為識別|骨架節奏分析|步頻記錄】

【進階路徑:訓練建議→戰術輔助→騎手同步→馬種適配優化(模塊鎖定中)】

【備注:系統將隨用戶經驗、馬匹表現、情緒判斷逐步開放更多功能】

【是否確認綁定?Y/N】

林堯怔住了,但當他看到“骨架節奏分析”五個字時,心里猛地一震。

節奏。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節拍”或“音樂感”,而是他研究生三年間反復論證的一個概念。

每一匹馬,在奔跑中都會自然形成一個“骨架驅動頻率”——由肩胛、脊柱、髖骨之間的傳動節奏決定,類似于人的“步頻黃金值”。

有人叫它“步態”,也有人稱之為“行進周期”,但林堯給它一個名字:節奏。

馬的節奏對上了,動作就順,發力就穩,爆發就快;對不上,它就會抗拒、疲軟,甚至狂躁、拒跑。

“骨架節奏分析”這個功能,正是他畢業論文的核心部分——

現在卻以系統的形式被可視化,而且比他在實驗室測出來的模型還要強大。

他沒有猶豫,選了“Y”。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穿越者——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掌握賽馬行為模型系統的人,一人就可以掌握相馬、養馬、馴馬、配騎等技能。

云鶴牧場已經沒什么馬了。

更準確地說,是已經“沒人相信這地方能出馬”了。

在日本本土,尤其是日高這片賽馬重鎮,血統、家系、門第幾乎決定了一切。

林承鶴和蔡云嵐夫婦二人都是中國人,云鶴牧場更是這片土地上少有的“外來者牧場”。起初還能靠低價打打邊角市場,但隨著育成競爭加劇,買家越來越傾向于選擇“本地血統+本地馬主”的傳統大場。

更致命的是,像鳴海雷、北影皇、雷神武藏這樣的主流種公馬——牧場根本排不到配種名額。

種馬協會里的本地勢力對他們的申請多次擱置,甚至以“育成指標不足”為由拒絕配額。配不到好種馬,就沒有好血統;沒有好血統,就很難出成績;沒有成績,就更拿不到下一年的配種權。

牧場陷入惡性循環。

他們的馬本就血統普通,性格也多為外放難訓——加上比賽成績遲遲打不開局面,逐漸成了拍賣會上“誰都不想看第二眼”的名字。

收入下滑,育成失敗率高,馬場人員流失嚴重。幾年下來,債務越滾越大,直到父親病逝的那一年,云鶴牧場已被本地人戲稱為“棄馬場”。

父親生前為了挽救瀕臨倒閉的牧場,曾經孤注一擲地搶下了鳴海雷的配種權。

那年牧場賬面已經幾乎見底,所有人都勸他放棄拍賣申請。但父親還是咬牙借了錢,用遠超市場行情的代價,硬是拿下了這匹在地方賽事小有名氣的短途種公馬鳴海雷——

就是為了能和牧場出產的影百合配出一匹“拿得出手的馬”。

那一胎,就是白之頌。

它確實長得出色,節奏穩定,骨架勻稱,訓練時也配合得近乎完美——地方育成場對它贊不絕口,評價它“只差一場比賽證明自己”。

可問題就在于——那場證明,始終沒有來。

報名三場地方賽事,不是因馬房調整推遲,就是因為資格爭議被迫退出。直到現在,白之頌仍未真正登場,連一場正式比賽的成績都沒有。

有人說它是天才未發,有人說它運氣實在不好,但對云鶴牧場來說,現實只有一個——那次豪賭,到目前為止,沒有回報。

而那也是父親最后一次在會議記錄上簽字的投資。

林堯不是沒看過賬本:上個季度,他們出欄的兩匹馬加起來才賣了三十萬日元,連運馬車的輪胎都換不起。

他站在院子中央,望著棚圈中那幾匹灰撲撲的馬,心里某處慢慢發熱。

這個地方爛到沒人信了。

可這,也正是他要留下的理由。

林堯環視四周,這座昔日的本地名場如今只剩五匹馬,三座空棚,一圈掉漆的木柵欄和一臺報廢的運馬車。

路邊那塊寫著“育出冠軍的地方”的廣告牌,已經風化到看不清字,下邊多了一塊白板,印著“轉讓中”。

父親在這片地上奮斗了二十年,從清糞到馴馬,從獨自建棚到與JRA合作。他是日高這片土地上為數不多的華人牧場主,努力地在邊緣掙扎,卻始終進不了核心圈。

母親蔡云嵐站在欄邊,抱著馬匹登記檔案,身影削瘦。

“白之頌,你父親生前育出的一匹好馬,骨線漂亮,前軀發力穩定,本地一家育成場開價六百萬。”她語氣平靜。

林堯朝場地看去。

那是一匹白色的馬,肩胛飽滿,步伐輕快,眼神溫順,鬃毛在風里翻卷得像銀絲。

系統同步啟動:

【觀測目標:白之頌】

【英名:White Anthem|日名:ホワイトアンセム】

【出生日期:2007年3月3日】

【馬齡:3歲,牡】

【毛色:白(White)】

【父系:鳴海雷(Narumi Thunder)|母系:影百合(Shadow Lily)】

【骨架評估:均衡發力|前驅推進理想】

【步頻:0.43s /步|節奏等級:中上】

【行為反饋:溫順、服從、適訓性強】

【血統評級:B+|市場評估:地方-中央潛力馬】

父親是鳴海雷——地方賽事上小有名氣的種公馬,勝率穩定、節奏清晰,雖未登上中央舞臺,但因性格好、易配合,在本地育成場圈內口碑極佳。

母親影百合則是云鶴牧場近年主配種母馬,出身普通但外形出色、體質穩,傳代性格溫順。

林堯點頭,這匹馬就是地方育成場最喜歡的類型:標準、穩健、不出錯。

“剩下幾匹打包,一百萬,包括影百合的第二胎。”

林堯皺眉:“那匹灰馬?”

蔡云嵐點頭:“沒人要,都叫他野種。”

她沉默了片刻,嘆息一聲,語氣少見地帶了點疲倦:

“那匹馬......確實不是計劃內的配種,”

那年白之頌剛出生不久,影百合突然又一次發情。林承鶴正為牧場的配種預算發愁,等著協會的補貼下批。偏偏這時候,隔壁牧場送來三匹退養的登記種馬,讓云鶴臨時寄養,并說可以試配一匹——都不是好種,成績差、脾氣還臭。

“本來打算等排表和人手都準備好再試。”蔡云嵐繼續,“結果那天晚上,其中一匹自己撞開馬欄,闖進了配種棚——沒人看到是哪匹,但第二天育馬員發現影百合尾部有撕裂傷,時間也對得上。”

林堯靜靜聽著,眉心輕蹙。

“你爸回來后氣得不輕,”她聲音低下去,“那胎本來是準備掐掉的。”

林堯怔住。

“為什么沒掐?”

“我攔下了。”蔡云嵐輕聲說。

那一胎穩得出奇。她想過,如果能注冊血統,就算沒成績,也不一定非打掉。

“你爸一開始是不愿意報血統的,說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一匹配上的,沒法注冊。最后還是我去翻了牧場以前的寄養記錄,把那三匹可能的種公列成清單,寫了‘父系不明,來源于在冊登記種公’,又加了一份詳細情況說明。”她揉了下額角,像是又想起了當時填寫的復雜又頭疼的申請材料。

這種情況本來極難通過。要不是那段時間林承鶴和柴田實四處疏通、找人打點,又恰好影百合的原始登記信息完備,幾乎沒有機會能批下來。最終血統注冊雖然通過了,但只發了“特殊血統編號”,因為父系不明確,這匹馬只被允許參加地方賽事,不能進入中央體系。

“我們也沒指望它能上什么大場面,就留著養。你爸后來安排了一點基礎訓練,想著如果能跑就試試看,碰碰運氣。跑得不錯就賣掉,跑得不行也能留下當陪練馬。誰知道越長越不好惹,脾氣又怪,它登記的名字是‘銀色暴動’,但大家平時都叫他‘灰小子’。”

“這馬脾氣是暴了點,倒也沒真咬過人。”母親深深嘆了口氣。“但是根本賣不上價,沒人要,只能打包出售。”

林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那匹灰馬靜靜地立在圈角,骨架瘦削而緊湊,鬃毛粗硬、毛色暗淡。它不動,但整匹馬繃著,就像一把被丟進雪里、尚未拔出的刀。

它是一匹蘆毛馬——這類馬常在幼年時呈深灰或灰黑,隨著成長,毛色逐年褪淺,逐漸露出淡色。銀色暴動此刻的毛色正處在那種“尚未化銀”的過渡期,灰中透亮,邊緣鬃毛在光下已經泛出一層冷冷的銀光。

這不是那種雪白或潔凈的顏色,而是鐵灰中滲出的冷色金屬光澤。

叫它灰小子名副其實,此時的銀色暴動整體灰撲撲的,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銀色。

但林堯盯著它看得越久,越覺得這名字起得不算荒唐。

這顏色說不上漂亮,卻有一種奇怪的壓迫感。

蔡云嵐似乎察覺到他的疑問,輕聲補了一句:

“給它取這個名,是希望它哪怕一生都跑不出好成績,也能帶著蓬勃的生命力活下去。”

系統突然震動:

【觀測目標:銀色暴動】

【英名:Silver Riot|日名:シルバーライオット】

【出生日期:2008年3月6日】

【馬齡:2歲,牡】

【毛色:蘆毛(Grey)】

【父系:推測中(來源于在冊登記退養種公)|母系:影百合(Shadow Lily)】

【血統狀態】:母系純正|父系范圍明確

【審查結論】:登記通過|分配“限定編號”

【可參賽級別】:地方賽標準賽事(NAR)

【身份注釋:父系不明,但來源可追溯至登記純血馬。日本輕種馬登記協會(JAIRS)特別審核通過,以‘父系不明但母系明確、父系來源可溯為登記純血馬’的條件,授予了‘特殊血統編號’,標注為限定地方賽事參賽馬匹。北海道地方賽馬協會根據JAIRS提供的注冊編號,確認其具備出場資格,完成了地方參賽馬匹備案。】

【備注】:本個體僅限于地方賽區參賽

中央賽事注冊權限未開放|不得參與中央賽事(JRA)或血統推廣登記

解鎖需啟動JAIRS“血統補完程序”

【骨架分析:肩胛–腰椎–股骨黃金比例|后驅爆發潛能極高】

【步頻:0.41s /步(>同齡均值)】

【節奏平衡率:92%】

【行為評估:高敏型、逆反、節奏依賴高】

【潛力評級:A-|當前訓練失敗|市場評級:0】

【系統判斷:節奏爆發型個體,建議設為主馴目標】

【是否綁定“養成路線:第一馬”任務|獎勵解鎖:訓練反饋模塊】

林堯點開“父系”一欄,原本空白的頁面,忽然跳出一行系統提示:

【遺傳特征分析·初階完成】

【系統匹配:疑似來源→赤風燎原(Sekifū Ryōen)】

【備注:該馬為登記純血馬,因訓練方式不當早退役,未廣泛使用】

【重合特征:后驅爆發骨架結構、主導節奏高頻化、骨盆-肋弓貼合極高】

【遺傳傾向評級:A-|判定方向:節奏驅動型|行為敏感適應低】

林堯怔了一瞬。

赤風燎原——他記得這個名字。

論壇上,這匹馬幾乎成了“廢馬”兩個字的代名詞:三戰全敗,暴躁難訓,場控幾乎為零,退役后連配種都沒人接收。

但系統顯示,它的骨架重合率極高,節奏敏感區精準,甚至是典型的“高潛節奏型”種馬結構。

只是沒人馴對它。

林堯并不否定血統的價值。但在日本賽馬圈,血統幾乎就是命運本身。

能掛上“Deep Impact”或“King Kamehameha”的名號,哪怕骨架一般、性格平庸,也能一出生就被貼上“未來之星”的金標簽。

他承認血統確實影響骨架結構、肌肉潛能、行為傾向。但他從不相信——出身就該決定去向。

“你不是劣種。”林堯低聲道,

“只是他們不懂你的天賦。”

他又看向那匹灰馬。

那不是一匹普通的問題馬。這是他在模型中推演過無數次,卻從未在現實中見過的——“節奏精準、潛力未開”的極限個體。

這匹馬,不是幸運落入他手中,而是命運把最難的一道題,扔給了最敢解的人。

“我要留下它。”

母親皺眉:“你認真的嗎?牧場現在這個樣子,能變賣的早該處理掉。它這種出身,血統也不占優勢,我們本來就只是準備拿它做陪練馬用的。”

林堯認真地看著母親:“我知道它的血統不占優勢,但我覺得它有天賦,真的有可能跑出來。”

“爸沒有賣它,也許是因為他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輕聲笑了笑:“就讓我試一次吧,我不會胡來的。”

母親搖了搖頭:“隨你吧。”

傍晚,林堯走到馬圈前。

銀色暴動正站在圈角,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系統輕響:

【初步接觸中……目標情緒:警戒→觀察】

【同步建議:勿觸碰,保持靜止20秒】

【是否確認綁定主馴目標:Y/N】

林堯毫不猶豫,選擇“Y”。

下一秒,叮一聲:

【綁定成功|解鎖:基礎訓練反饋× 1|節奏記錄儀× 1】

【狀態:高度戒備】

他看著那匹馬,目光緩緩收緊,胸腔里那股壓抑許久的焦躁也終于有了落點。

也許,這個世界并不歡迎他。

但只要還有一匹馬愿意與他并肩奔跑,他就愿意留下來。

“銀色暴動。”他輕聲喚道。

“從今天起,我們一起努力。”

“不是為了報復,也不是為了證明誰錯了。”

“而是為了打敗一個個勁敵——為了你,為了我,也為了讓‘云鶴’這個名字,重新被人們聽到。”

灰馬動了動耳朵,慢慢側頭看向他,鼻翼微張,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

它沒有靠近,也沒有退后,只是靜靜地站著,目光從警惕變成了一種冷靜的打量。

像是在聽,也像是在判斷。

林堯低聲一笑,輕輕點頭。

“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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