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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約定

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也是第二周訓練的開始。

今天天氣晴朗。香坂凜在訓練開始前就站在了馬房外,等著悠介牽出銀暴。她的神色恢復了一貫的銳利,再也看不見昨日的迷茫與猶豫。

眾人準時出現,按照預定計劃進行上午的訓練。與前一天的沉悶低迷相比,今天的凜簡直判若兩人,她沒有任何遲疑地完成了每一個項目,嗓音干凈利落,指令明快有力。銀色暴動雖仍不時浮躁,她卻都能及時調整。

林堯注意到,她甚至比之前更專注、更投入。那種拼命三娘的氣質,讓銀暴也被感染,隱隱收起了自己的小傲慢,全神貫注地投入訓練之中。

柴田實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忽然抬頭道:“對了,飛影今天午后應該就到了。遠野牧場那邊說,馬運車預計中午過來,下午我們訓練就可以用上他了?!?

“飛影?”凜低聲重復了一遍,點了點頭,表情沒有太多波動。

“銀暴小子,今天下午讓你見見我老柴田一手訓練出來的好馬。”柴田瞥了銀暴一眼,頗有些語重心長,“別以為你現在年輕狀態好,就能單憑這點狠勁頂住所有比賽。冷靜的馬、穩定的伴練,對你的成長非常重要?!?

凜心中認同,無意識更用力地收緊了韁繩。

“明白?!?

凜今天狀態異常飽滿,連柴田實也意外地挑了下眉。

林堯站在一旁,看著銀色暴動穩步繞場。凜今天的表現完美得不可思議,每一個動作都無懈可擊??稍绞沁@樣,他反而越覺得不對勁。

昨天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歷歷在目,這反差鮮明得有些刺眼。雖然香坂凜對訓練一向嚴苛認真,但今天,卻不只是這樣。那是一種被逼迫到極限的狀態,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像背負著全部人生,好像身后就是萬丈深淵。

林堯皺了皺眉,他能感覺到,昨天晚上,恐怕發生了什么。

——

“凜,你要鬧到什么時候?“

電話那頭,長兄香坂信彥的聲音一如既往冷靜而不容反駁。他是家里公認的繼承人,一直是家族的驕傲與同齡人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年紀輕輕就在JRA賽事中拿下過十勝,還連續三年穩居北海道地方賽區年度勝率榜前五,以冷靜穩健、極少失誤著稱,連他們父親也總說:“我們家信彥就是騎手世家的榜樣?!?

“家里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位置。“他沒有任何鋪墊,“北海道‘北澤競馬中心’,調馬師見習。配屬第六廄舍,負責兩歲馬的基礎訓練、馬匹管理,你馬上離開那個破牧場,抓緊回來。幾年前家里給你安排留在中央牧場,你偏要自己轉投地方訓練營,現在只能簽一匹這么差勁的馬,這次你不要再任性了,聽到沒有?“

香坂凜死死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去?!八蛔忠痪?。

“凜,你已經夠任性了?!傲硪粋€聲音插進來,是母親,“騎馬是男人的事,你到這份上,還不懂嗎?你的父親、哥哥已經替你鋪好了路,你為什么非要跑到一個沒人聽說過的小牧場跟一匹低血統的馬浪費時間?你知不知道外人怎么說我們家?“

“說香坂家的女兒瘋了,跑去給人家打雜,還妄想當主騎手?!?

凜盯著地板。她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聽到這樣的話。

“我要當騎手,不是調馬師,也不是后勤。騎手家世,難道就只是個掛名嗎?我不在乎他們怎么說,“凜咬著牙,“這是我的夢想,為什么你們從來不問我想做什么?我只是想作為騎手,不斷贏下比賽,為什么你們非要扯上家族、性別、人生那些?!?

“贏?“長兄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連諷刺都顯得多余,只是冷淡地陳述事實,“凜,你知道騎手世界的門檻有多高?!?

他頓了頓,語氣低沉而壓迫。

“從來沒見過哪個女騎手能在頂級賽事里取得像樣的成績。賽道上偶爾能看到幾個女人,但她們永遠只是陪跑。騎手世界不是憑倔強和熱血就能翻盤的舞臺?!?

信彥停頓了一瞬,語氣冷酷地仿佛在給凜下宣判。

“你如果只是想騎馬,回來在北澤競馬中心訓馬,一樣能騎。競馬中心的社長和父親相熟,給你的待遇優厚而且穩定,我們是為你好。況且你也很久沒回家了,父親母親都很想你?!?

凜的胸口像壓著塊巨石,悶得她喘不過氣。

“......什么叫只是想騎馬。“

她聲音低得近乎呢喃,兄長的話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口,“我想成為一個可以與任何人正面較量、把名字寫進日本賽馬史上的騎手?!?

說到最后,她幾乎咬碎了牙關,強忍著涌上來的淚意。

她從小被父親溫和教導,被母親夸贊乖巧懂事??擅慨斣掝}觸及她做騎手的夢,一向對她很好的家人,突然就變得陌生而冰冷,仿佛換了一張臉。

她不明白,為什么對她來說那么重要的人生追求,在他們眼里,卻那么荒唐。

她其實也羨慕過信彥。

羨慕他的天賦,他的成績,他走到哪里都會被稱贊的樣子。她甚至曾想過,如果自己是哥哥,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

可她不是。這個事實他們提醒過她,無數次。

他們也曾同意她去騎手訓練學校,允許她在家族的光環下學那些所謂的騎手技藝。可當她真的要跨上賽馬、成為職業騎手時,家人的態度立刻變了。

仿佛那座訓練學校,只是讓她維持作為騎手家族出身的體面,而不是真正想讓她站上賽場。

她停了一下,用盡全部力氣穩住自己的呼吸。

“你們把我安排進廄舍,安穩地做個調馬師,你們覺得是為我好,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站在賽道上,不是站在欄外看別人跑。“

“我不在乎你們怎么看我,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我更不會讓家族蒙羞。只要我能贏,這些就都不重要?!?

她抬頭,看著天花板,聲音啞得厲害。

“銀色暴動會和我一起,我們會做到的?!?

電話那頭寂靜了幾秒。

最后,一直沉默不語的父親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冷硬。

“夠了?!?

那一刻,凜幾乎能想象父親在電話那頭的表情——不耐、疲憊,又帶著一點無奈。

“既然你執迷不悟,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他一錘定音,“今年七月的栃木金杯,你騎著那匹馬贏下來。如果贏不了,就別再逞強,別在那種地方牧場消磨時間。老老實實回札幌,到北澤競馬中心去,別再提騎手的事。“

父親的聲音停頓了一瞬,“.......我們不是你的敵人,凜。家里都希望你能輕松幸福地生活?!案赣H嘆息著。

那一聲呼喚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也許還有微不可察的心軟。但這些情緒很快就被他強行壓下去,語氣重新變得不近人情。

“你輸了,就得聽家里的,這是成年人之間的約定?!?

他再也沒多說一個字。

“好,一言為定?!?

電話掛斷,屋子里只剩她急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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