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醒了！”

里面一吆喝，響徹整個景園，莫管家急忙退出房間，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從二樓往下，看到那一排排還無所事事杵著的人：“都別傻站著了，快去廚房煮些小少爺愛吃的東西！”

帶頭王姨還打著瞌睡，立馬回神，吩咐著三三兩兩的人進廚房工作。

“煮些清淡的……”王姨覺得莫管家是老糊涂了，少爺哪里有喜歡吃的東西。

自從那病好了以來，不討厭屈指可數。

其余的，分毫不沾。

她打發了人，走到二樓，徐醫生正要走，她將人拉住：“醫生，我家少爺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徐醫生知道景少爺自小身體就不好，飲食方面一直很注重，這次又出了這樣的事，他們這些當差的不擔心都難。

徐醫生搖了搖頭，“王姨多慮了，景少爺只要以前能吃的東西現在也能吃。”

意思就是少爺已無大礙？

王姨又是一陣感謝，直接把徐醫生送到了大門口。

從大門口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景深只披了一件大衣，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正往下看。

一雙眼睛空洞洞的，沒有焦距。

風大得可怕，她急忙把門關上，“少爺是餓得不行了？”

景深的頭發長，不知不覺已經遮住了半邊眼睛，瘦弱的身子站在那，搖搖欲墜，怕是風一吹人就沒了，偏偏臉色還不好，加上本身皮膚就白，這會更是顯得整個人嬌娃娃模樣。

“王姨。”他甩開遮住眼睛的頭發，“理發師。”

“少爺，我去吧？”一旁的莫管家提議，這種事他早已得心應手。

景深沒有說話，王姨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聲，就又從門口出去了。

眼見飯菜都到了桌子上，就等景深下樓，莫管家想讓景深先把衣服穿好，一樓的窗子都是開的，可要比二樓冷上一倍。

然而景深只是站著沒有下去的意思，他預先吩咐了幾個人去打開一樓的地暖，以防景深待會下去會著涼。

“莫叔。”景深走過來，許久沒有說話的嗓子干渴難耐。“幫我找一個叫遲離的人。”

莫管家詫異的看著自家少爺，半天沒回神。

“嗯？”

莫管家抹去那幾分異樣的神情，掛上笑容：“少爺找這個人做什么？”

景深扭頭把手放在冰涼的樓梯扶手上，緩慢地下樓，沒回頭：“你認識這個人？”

“不曾……”

“那就去找……”他說著走到餐桌，用一旁擱置的白毛巾擦了擦手，才端起清粥，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莫管家不疑有他，也退下去了，而他一走，景深遣退了所有人，手里的調羹落回碗中后，他便沒有再喝，左右他沒有胃口……

回到二樓房間，滑開玻璃門，一陣冷意襲來，吹開了他額頭前厚重的劉海，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皮。

這人，骨像美，皮更美。

景深皺了皺眉頭，踏出一步，地涼得他渾身一哆嗦，裹緊了衣服，才不緊不慢地邁出第二步。

看外邊，淅淅瀝瀝的雨夾雪，呼嘯的風，讓他忽然想起了昏迷前自己泡在湖中，湖水的冰冷，還有那再難忘卻的瀕死之感……

太真實。

他從沒有猜忌過鬼怪是否存在，是因為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如此渴望神靈，因為他也曾和死神擦肩而過。

木桌上一本從z國竊取而來的檔案，他已經全部翻譯完了，還沒有來得及分析。

他想起來，腦子在瞬間通透，關上門，躺在柔軟的床上，細細想來那一段文字。

思緒卻越飄越遠，有什么一直在他腦海中縈繞，不真切，卻又像真實發生過，他醒來時糾結了半天，只總結了：有一個叫遲離的人對他很重要。

但有一個不爭的事實，這只是個夢，夢的真實性，大概也就百分之幾，但是他自以為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入睡后，一小部分腦細胞仍在活動，這就是夢的基礎。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準確，卻也不是全然不對，但是這個說法無法解釋他目前的狀況。

他不認識遲離，卻日日夜夜都夢見一個叫遲離的人，而且久不能一睹真容。

不多想，景深只好嘲笑自己，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去救人，還差點把命賠進去。

然后目光所及處是掛著的日歷，他一直以來都有記日子的習慣。

已是年二十五，這么說他昏迷三天了，過不久就要過年了。

斂了斂眸子，又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