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部
來自一個已不存在的國家,教授一門四分五裂的語言,我像童話里的龍一樣吐出舌頭,然后它就分叉了:克羅地亞語、塞爾維亞語、波斯尼亞語、斯洛文尼亞語、馬其頓語……一門如此令人痛苦的語言,一門從來沒有學會描述現(xiàn)實,與人對于現(xiàn)實的內(nèi)在體驗同樣復雜的語言,能夠講故事嗎?一開始都是這樣?;蛘吣菢?。他們做了那件事,去了那里,然后來到荷蘭。流亡者的敘事是沒有日期的。短短的“戰(zhàn)后”發(fā)生了太多的事,他們的心理時鐘在重壓之下壞掉了。一切都壞掉了。地點和時間分成了“以前”和“后來”,生活分成了“這邊”和“那邊”。他們突然間沒有了證人、父母、家人、朋友,乃至借以重構(gòu)生活的平常見到的人。沒有了這些可靠的中介,他們被拋回了自身。在媒體化的世界里,一切都不是真實的。記憶經(jīng)過許多個中介,以朱麗葉·比諾什或紅白藍編織袋的形式出現(xiàn),將我個人的疼痛翻譯成我的語言。只有這一件事是真實的。疼痛是無言的、無用的,卻唯一真實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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