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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布還殘留著夜里水氣，宋澄站在臨時集合點，戴好帽子、手套，文件袋夾在手肘里，整整齊齊地等著教授發小組任務。其他人三三兩兩地到處晃著，她已經看完了一輪資料圖，還順手標出了北面濕地區可能存在陷腳點的位置。

然后——那個人來了。

Sienna一頭卷發，濕的，剛洗過還沒干，T恤下擺塞在軍綠色褲子里，鞋帶沒系緊。她站到宋澄旁邊，嚼著口香糖，沖她點了點頭，像對一個即將短暫合作的陌生人打招呼。

“早，partner。”她說。

宋澄沒有回應，只把地圖往下理了一下。她不太喜歡這種人。聲音太響、表情太多、走哪兒都像帶了背景音樂。

“你是宋澄？”Sienna再問一遍，“宋——澄？cheng？”

“你在叫我?！彼纬位卮?。

“……哈，好。”Sienna笑了一下，“好強的句式。”

她們被分在同一個樣地區塊。一個濕度高、坡度陡、蟲子多的區域，別的小組都不愿意選。

Sienna主動拿了測量桿，走在前面，走幾步又回頭：“你不說個話啊？”

“我們測坡地，不需要閑聊?！?

Sienna沒再問。她走得很快，但每到一個點就會停下來等宋澄。不主動照顧，也不故意拉開距離。

到第一個標記點時，她看著地上的蟻丘說：“小心，別踩它。”

宋澄沒理，低頭拉出測距儀。

“不想踩是因為怕打擾它們，還是怕被咬？”

宋澄抬頭：“我怕數據不干凈?！?

Sienna嘖了一聲：“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什么意思？”

“你應該是那種連畫圖都不會涂錯一筆的人?！彼f著，順手接過她標尺下面的那張紙，“你記錄得這么密，組里沒人敢罵你不認真。但他們也都不敢搭話吧？”

宋澄沒說話，過了幾秒才開口：

“你是這種人：說完話不管別人要不要回應。”

Sienna歪頭，“但你還是回應了?！?

宋澄沒接，只拉起背包往下一個坡點走。

Sienna看著她的背影，小聲說了一句：“你不會喜歡我的?！?

宋澄頭也沒回：“那你別多說?！?

Sienna在后面笑了一下，沒再追，只是把測量桿往肩上一扛，跟上她的步子。

那天早晨，陽光落在樹葉邊緣的地方，像被燒開的白邊。